如何也活不了了。
千夜掙扎著站了起來,看到葉慕藍已經逃到百米之外,轉眼間就消失在森林中。這名護衛救了她,她卻不但沒有和他聯手攻擊,連留下看看情勢都不敢,竟然掉頭就跑。連這種機會都放過,看來她已經被徹底嚇破了膽。
千夜搖搖頭,心中略有遺憾,撿起雙生花和鷹擊,踉蹌著走入密林。他眼角餘光掃到又有兩名宋閥護衛趕到,卻遠遠站在一旁,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撲過來,其中一個還不起眼地挪動了方位,正好讓開通道。
不過此刻千夜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他在極短的時間裡多次把兵伐決推過三十輪,內腑各個臟器都開始出現細密的傷口。接下來一個小時,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的。
千夜意識有些模糊,只是記得戰鬥,逃跑,再戰鬥,再逃跑。如此迴圈,好象永無休止。
他也不記得有多少人死傷在自己手上,其中有士族戰士,也有世家護衛。唯一讓他有點遺憾的是,各家的主事者似乎都沒來,宋子寧也一直沒有出現。
千夜把自己扔到一棵大樹下,劇烈地喘著氣,每次呼吸都象有團火在咽喉裡上下滾動,全身更如同浸入熔漿,沒有一處地方不是火辣疼痛。
他已經不去看傷口了,恢復能力仍然在,傷口始終沒有大量失血。但體內黎明原力已完全枯竭,血脈潛伏再壓不住血氣湧動,不過它仍然在以另一種形式發揮著作用,那些從傷口中流出滴落的鮮血,在落地前血氣就揮發散盡了。
千夜苦笑,這又有什麼意義呢?金色血氣的潛伏能力確實無比強悍,可事已至此,人都要死了,何必還要費力去保住半個血族的秘密?
似乎感覺到了千夜的想法,金色血氣忽然寧定,然後包括紫色血氣在內的所有血氣都安靜下來,如同最普通的血液流淌在血脈中。
失去沸騰血力的支撐後,千夜就象被抽空了全身的筋骨,身體一軟,睏倦之極,只想沉沉睡去。
“子寧呢?他為什麼還不出現?現在不就是殺掉我的最好機會嗎?也對,他根本不用動手,我。。。。。。就快死了。”千夜的意識已經開始迷糊,眼前大片白光一陣一陣閃過。
在這最後時刻,他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孤獨感覺,這些年的生命中,從來都是一個人。就算是有幾個身影靠近過他,也轉眼間就離開。
從垃圾場那個曾為幼年的他擋住大雨的身影,在一次轉身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到伸手握住他並給予他姓氏的林帥,然後是紅蠍的長官們,遺棄之地的趙公子、餘仁彥……一點點瑩然都是黑暗中的微光,並不如何璀璨,卻照亮了他看不到未來的世界。
現在,終於一切都要結束了。
“如果迴歸冥河後還有下一世,不要再這樣一個人了吧。。。。。。”
恍惚中,好象有什麼東西靠近,隨即千夜大腿上如有尖刺釘入,接下來是身體撕裂般地痛著。
千夜翻身和那個東西搏鬥廝殺,他的意識依然恍惚,完全是本能的反應。他身上不斷地痛,也不斷地反擊,用指甲,用牙齒,用頭,能用的一切都用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千夜忽然覺得嘴裡全是清香甘美的味道。那是鮮血!他立刻大口吞吸,飢渴得如同剛剛從沙漠中歸來。
滾熱鮮血入腹,千夜頓時精神一振,意識漸漸迴歸,視野也變得清明。他看到自己正伏在一頭成年角狼身上,咬著它的喉嚨,正在用力吸血,不過齒下的傷口已經乾涸,血已被吸乾。
看著這頭六級的角狼,千夜有些難以相信,剛才自己就是在和這東西在搏鬥。他低頭看看身上,見全是角狼爪牙留下的傷痕,這才確信自己確實是靠著本能幹掉了這頭猛獸。
可是過去了這麼久,追兵呢,那些世家護衛呢?他們怎麼都該追上來了。
這時林中響起腳步聲,走出一個世家護衛打扮的男人。
千夜看到這個男人,立刻瞳孔驟縮。他雖然穿著世家護衛的服色,可是面容毫無修飾,蒼白的臉,青色的眼影,血色的瞳孔,無不昭示著血族身份。而且那個男人並未刻意收斂氣息,千夜感覺到了極為濃郁純正的鮮血之力!
如此純正的血氣,只屬於有爵位的上位血族。
千夜看著他,說:“這次春狩,怎麼會出現一位爵士?”
男人對千夜說出的第一句話明顯感到意外,不過隨即毫不在意地聳聳肩,說:“什麼事都會有意外的,不是嗎?如果沒有一千兩百年前的那場意外,也就不會有今天的大秦帝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