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喚過夥計照看書肆,邀請二人進了後堂。
於是原本想買畫冊的坊市之行,便成了一趟探討傀儡之旅。
看著兩個人交流探討,餘之歸併不覺得失落,相反,這樣的認真,才是長天一貫性格。
當然,最後離開時,他倆還是被店主塞了一匣子玉簡,什麼《普照圖》、《反照圖》,什麼《火龍水虎圖說》、《大小鼎爐圖說》,什麼《中和集》、《性命圭旨》、《和合證論》……據說都是店裡最好的貨色。
席長天心滿意足,問那蒼衣修士:“你金蟾多少?”
蒼衣修士怔住:“金蟾?金蟾……”他雙眼忽然一亮,“道友指的可是紫凝仙宗獨有的子母金蟾傀儡?”
席長天也一愣:“怎麼還沒有賣麼?”
“有有有,只不過我認識的人裡面,用子母金蟾傀儡通話之人少之又少,那東西突然叫起來也頗嚇人,就收起來了,一時想不到,待我找找。”
所謂千金易得,知己難求,能遇上知己,他恨不得把自己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
剛剛一番坐而論道,從少年口中不經意流露出高階傀儡師才能使用的煉傀手段,足矣讓他明白麵前少年絕不像看起來這麼簡單。
言語之間,他自己最後都沒什麼可講了,對方還能舉一反三,收穫良多的是他自己,因此蒼衣修士盡心盡力。
三人各自滿意而歸。
走在回去的路上,席長天忽然往餘之歸身邊湊了湊。
餘之歸不明所以:“怎麼?”
“對不起。”
“嗯?”
“剛才,說得太入神……”席長天尷尬道,“我忘記了。”
“忘記?”
“忘記我們原本出來,只是要買個畫冊。”
餘之歸:“……再議。”他忽然加快腳步,往某個方向走去。
“之歸——”席長天忐忑著,拔腿追上。
——追上了。
餘之歸主動伸出手抓著他:“跟我來。”
餘之歸當然沒有生氣使性子,他完全瞭解席長天是個怎樣的人。
天上的燕子一陣嘰嘰喳喳,告訴他坊市內正在發生之事。
離得遠遠地,聽見一陣喧譁,哭聲撕心裂肺。
覆盂坊也有具體區域劃分,交易礦物在一處,交易傀儡在一處,交易不明物品,在另一處。
餘之歸所在位置,便是交易動物類材料的地方。
大街之上,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抱著頭奄奄一息的獅子,大哭不已。
身邊站了數名面面相覷的修士。
餘之歸目光從獅子赤紅色眼眶,鬈曲糾纏的鬃毛,一直打量到蓮花狀的獅尾毛。
不,那不是頭獅子。
那是一頭血眼狻猊。
☆、第103章 一出門就會
“姑娘啊,你既然已經將它賣掉了,它便是別人的,不是你的。”一位年長男修勸。
“是呀,我買狻猊,還不是為取心煉製傀儡麼,若非急需材料,誰會高價買?”一位杏衣男修也道。
另一藍衣男修道:“你看看你的狻猊,品相頗差,又這麼老,活不了多久了。我等見你可憐,這才慷慨解囊買下狻猊,你沒道理不讓我殺它。”
“不不,我不賣!我不賣!我在給它找主人,不是要你們殺了它!不賣,絕對不賣!救救它!求求你們!救救天虹!救救它!”
抱著狻猊的女子揚起臉,臉蛋沾染血跡和眼淚,餘之歸這才看出對方不是小孩,而是身材矮小的年青人。那人並非侏儒般手短腿短,可能因為疾病,可能因為血統,全身較之常人都小了許多,約莫十歲孩童的身量,看樣貌,大概雙十年華。
此刻她滿眼焦急,匆匆忙忙掏出懷裡幾十枚靈石:“我把錢全部還給你們!別殺它!救救它!”
靈石骨碌碌滾了一地。有中品的有下品的,參雜一處。
血眼狻猊其形如獅,無論體型、性格還是修為、境界,原本是與銀翼雪虎不相上下的地品靈獸,稍微弱些,也是玄品。
然而這頭狻猊毛色黯淡,瘦骨嶙峋,指爪缺損,齒牙脫落,儼然步入暮年,命不久矣。
在它胸前插著一柄利刃,寒光凜凜,沒入半截。
那女子雙膝跪地,急得不住磕頭,圍觀的眾修士不由齊齊往後退卻。
唯有買狻猊的三位男修,見此情狀眉頭大皺。
杏衣男修微怒道:“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