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商圈出發時,毗鄰的世光總部內,氣氛如結冰。
施志抱的是一石二鳥的心,一方面,將施茂被帶走的事實從輿論中解救出來,另一方面,以牙還牙。
只是,陸允信心高氣傲出了名,誰也沒想到,他這次竟然能把姿態放到這麼低。
“成事不足。”施茂直接甩了施志一耳光。
施志頭偏向一邊,臉上閃過陰戾:“店方處理得很好,他不會發現,也不會知道。”
“啪”地脆響,又是一耳光。
“我就看真出了簍子要怎麼填,不是我兒子你早死一萬次了,”施茂冷笑,“敗事有餘。”
施志喉結起伏,不敢出聲。
“嘭嘭”兩聲響,秘書推門小聲說:“江總到了。”
施茂剜施志一眼,快步出去。
他一邊和江淵握手,一邊熱絡地把人引進最高層次會客廳:“等您好久了,聽您助理說昨天還在布拉格,江總空中飛人啊。”
“不敢當,叫江淵吧。”江淵落座,翹起二郎腿。
施茂“誒”一聲:“青年才俊,擔得起。”施茂使個眼色,秘書把手裡的資料呈上來。
江淵手滑沒接穩,一疊紙“嘩嘩”掉地上。
秘書彎腰撿起,遞給江淵,江淵又手滑。
兩次之後,施茂餘光制住秘書,親自彎腰撿起,雙手遞過去。
這次,江淵才接到手上,漫不經心翻開。
世光手機系統滯後,去年財報顯示賬面虧損嚴重,負債比率持續上調。
在世光基金給看世界內部融資、看世界銷量滑鐵盧後,以渣打為首的外資銀行對世光進行季度壞賬處理,隨之而來的,是信用等級降級,資金鍊斷裂,股價持續低迷。早在七月初,世光董事會和監事會就已聯合啟動了預備裁員預案,智囊團提出引入LBO(槓桿收購),借殼上市回籠資金。瘦下來的駱駝比馬大,能重組世光這麼大盤子的就只有紅樹和HUAJ。
紅樹資本內部的風險評估相當嚴格,世光預設的槓桿率讓他們愛莫能助,撐得起流程和大額資本的,只剩下HUAJ。
江淵其人,手腕繁複,放曠不羈。
喜好刀刃舔血,擦著政策虎口拔牙。
施茂早知道他心性高,看他西裝革履地進來本以為是謠傳,三下紙落地,算是明白了。
江淵看得很快,翻完後,扔桌上,輕描淡寫地動唇:“target?”
施茂道:“江總您覺得……”
“有上升潛力,科技產業,估值2000(萬)到8000,未來可能可以托起看世界,”江淵手在腿上敲三下,“方築控股下……方築電器?”
“嗯?”和預想不同,施茂也沒妄加評價。
江淵:“和世光企業文化接近,成立年限接近,”他挑眉,“掌舵人年齡接近。”
施茂跟著訕笑,然後道:“江總今天能來世光,就代表了合作的誠意,我施茂也不彎彎繞繞,”他咳一聲,“我們風控部認為就控制性、新股發力來講,可能有個更好的選擇。”
“嗯?”
“TAXI。”
“……”
半個小時後,江淵帶著助理從會客室離開,臉色不佳。
施茂賠笑送上電梯,客氣話說一大堆,電梯門合攏那一刻,他亦收好笑意,然後,扭頭吩咐秘書:“晚上九點給江總再發一封郵件,說我們佣金願意再高五個點。”
險棋?施茂心裡呵笑。
十五歲遠渡重洋、人際處理極度淡漠的VC大佬能有什麼親情?他江淵的時間都是明碼標了價的,今天既然能來,不就是個錢的問題。
秘書小心道:“江總好像確實不願碰TAXI,”不讓別人碰,自己也不想碰,秘書說,“TAXI,嗯,A輪融資的案子好像到過江總手上,江總退掉了。”
“移花接木知道嗎?”施茂問心腹秘書。
秘書斟酌:“您的意思是……先用方築電器穩江總拿到完整併購方案和融資,再把target換成TAXI?”
“看不見,摸不著,資本全靠攪。水清時,無人動,水一渾,人人可撈魚。”施茂心情大好,拍拍秘書的背,瞥一眼電梯旁拖地的保潔大媽,踱步進辦公室。
當天下午,雙程南城分部頂樓,江淵和江甜相對而坐,鬥地主。
收到“移花接木”四個字,他很輕地笑了一下。
江甜問:“為什麼你和他都喜歡四字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