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什麼時候掉了身價?就連這樣的人也能往你們鋪子裡頭走了?”
尖銳的聲音就如薄薄的刀片在桌子上擦刮作響一般,聽起來很不舒服,盛芳華壓住那種不舒服的感受,沒有停住腳步,繼續朝琢玉堂裡邊走了去。
“噯噯曖,姑娘,你且站著!”夥計也注意到了盛芳華破舊的衣裳,臉色一變,慌忙伸手將她攔住:“這琢玉堂可是你能進去的?”
“哦?”盛芳華抬起頭來:“可我並未看到琢玉堂外邊有告示呀?哪些人能進,哪些人不能進,你總得先寫清楚,此處既無禁令,為何我不能進?”
“這……”夥計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好個嘴尖舌利的丫頭!”那位珠圍翠繞的夫人冷笑了一聲:“這琢玉堂雖然沒有寫告示哪些人能進哪些人不能進,可是你自己也得掂量下,穿得這般寒酸還要往這裡頭闖,那不是自取其辱?萬一失手打破了一樣東西,把你這小命賠進去也不夠。”
“我們家夫人是好意提醒你,莫要不識好人心!”扶著盛夫人的大丫鬟趕緊出聲叱呵:“出入琢玉堂的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你這窮丫頭也往琢玉堂跑,掌櫃的口裡不好說你,可心中早就將你埋怨了千百次,做人要知道察言觀色!”
盛芳華一怔,這位夫人為何要這般針對自己?她仔細想了想,自己似乎從未見過這位夫人的面,更別說有什麼過節了。
“你這窮丫頭,還看什麼看,我們家夫人可是你這般肆無忌憚打量的?”那穿著淺黃色衣裳的丫鬟見盛芳華不但不退縮,反而落落大方的看起身邊的主子,心中暗道這丫頭也真是不識趣,怎麼就跟自家夫人死磕上了呢?
“這位夫人,你可聽說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盛芳華一點也不生氣,微微的笑了下:“我今日是要來與琢玉堂做生意的,我想他們應該也不會把客人朝外趕吧?”
“你?跟琢玉堂做生意?”盛夫人輕蔑的瞥了盛芳華一眼:“你若是有那個本錢,不如先去買套新衣裳穿上。”
盛芳華拍了拍身上的衣裳:“我就愛穿舊衣裳,有何不可?缺什麼就愛炫耀什麼,有些人好不容易得了一件新衣,就會趕著穿上,好出去讓人瞧見她換了衣裳,可有些人因著不缺這衣裳,故此隨意穿件舊衣裳出門,夫人,你說是不是這樣?”
盛夫人的臉瞬間就紅了一片,面前這丫頭分明是在拐著彎罵她,可她要是回嘴,那就不坐實了她是那號人?她氣得全身哆嗦,可又拿盛芳華沒半點辦法,只能惡狠狠的盯著盛芳華那張臉,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琢玉堂的三樓,有一扇窗戶半開,微風吹得那窗戶不住來回晃動。
“殿下,是吏部尚書盛夫人跟一個小丫頭在門口吵起來了。”隨從走了過來,對著坐在書桌後邊的藍袍公子行了一禮:“那丫頭,方才殿下在金水街街口剛見過。”
“什麼?又是她?”藍袍公子站起身來,疾走兩步到了窗戶門口,推開那雕花格子窗朝樓下看了過去,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果然是她。”
側耳聽了兩句,他嘴角笑意更深:“秦旻,你去跟掌櫃說一句,讓那位姑娘進來。”
“是。”
此刻門口的人越來越多,饒有興趣的看著貴夫人與窮丫頭爭吵,夥計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住朝盛芳華作揖打拱:“這位姑娘,你就別開玩笑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罷。”
穿得這般破舊,還大言不慚的說要來跟琢玉堂做生意,這姑娘是得了失心瘋罷?只不過他也做了一年多夥計了,深諳不能趕客這個理兒,況且東家也交代過,不管是誰都要好好接待,可是盛夫人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夥計的眉毛耷拉成了個八字,只希望盛芳華能自己識趣離開。
“吵吵什麼呢?”一個穿著灰藍色繭綢衣裳的胖子從琢玉堂裡走了出來,朝盛夫人行了一禮:“盛夫人,可是小店招待不周惹了您?”
盛夫人冷冷的哼了一聲:“你們琢玉堂怎麼能讓這樣的人進來?”
掌櫃的慌忙賠笑:“盛夫人,我們東家說過,來者都是客,讓我們好生招待著這位姑娘,盛夫人,你就莫要為難小人了。若是這位姑娘有什麼說得不對做得不對的,我替她向您賠罪,您大人大量,就寬宥了她罷。”
東家?盛夫人微微眯了下眼睛,聽聞這琢玉堂的東家乃是四皇子許瑢,雖然自己暫時不能證明傳言非實,可也不能不相信一二,跟一個皇子對著幹,也沒什麼必要,更何況……她瞥了一眼盛芳華,那模樣兒確實有幾分相像,可她也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