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得意,這是跟阿大學的。
忽然間她想起了阿大,那冰山般的面容,透著寒氣的一雙眸子,只需稍微轉轉眼,那種寒意便透徹入古。阿大在這裡生活了幾個月,耳濡目染的,她也不自覺就將那寒意深深學了點皮毛,今日剛好派上用場。
“有我關心她,還用你來記掛?”盛思文緩了緩神,自己是怎麼了,就連個小丫頭都鬥不過?笑話,他可是見慣了風浪的,怎麼就被個小丫頭給鎮住了?
“你關心我阿孃,那為何這麼多年裡將她扔在這鄉村旮旯裡頭不聞不問?這次你迎了我阿孃回去,可是做正妻待之?我可不相信你那夫人自甘為妾,讓你將我阿孃奉為正妻。”盛芳華見著對面那中年男人的臉一點點紅了,漸漸變成豬肝色,心中大快。
“正妻?你……”盛思文嗤嗤的笑了起來:“你母親這出身,能擔當了正妻麼?”
“既然你根本就不尊重她,那又何必迎她回府,我阿孃以後就跟著我了。”盛芳華按著桌子站了起來,眼神犀利:“你若是敢將我阿孃弄進你們盛府,我就去京兆府告狀,說你這堂堂正二品官員強搶民女!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看到時候丟人的是你盛大人,而不是我們這籍籍無名的鄉下人,盛大人,你說呢?”
她的身材嬌小,並不高大,可是站在那裡卻讓盛思文有一種壓迫感,他覺得自己好像低了一頭,被這小丫頭壓得死死的,怎麼也翻不了身。
“你能代替你阿孃說話?你為何不問問你阿孃,她究竟是怎麼想的?”盛思文一隻手抓緊了桌子角,一雙眼睛朝盛大娘望了過去:“香蘭,你是願意跟我回府的,對不對?”
盛大娘眼睛裡此刻已經沒有眼淚,雙眼閃動的,是一種莫名的憤怒,她的脊背挺直,聲音變得十分冷硬,不復有最開始的柔弱:“盛思文,被你騙娶,這是我這一輩子犯下的最大過失,我本是良家女子,卻因著你變得身份尷尬,好不容易過了這麼多年平靜日子,你卻又要來無端打擾,甚至還想著要我去給你做小妾,你太看輕了我錢香蘭!昔日我父親在世,教育我說做人要堂堂正正,切不可因著蠅頭小利丟了自己的人格,我自小便明白了這個道理,焉能因著你說要我跟你回府做小妾而動心?盛思文,你別痴心妄想了!”
盛思文張大了嘴巴望著盛大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他心裡,盛大娘就是一團泥,隨他搓圓打扁的那種,可怎麼眨眨眼就變了呢,她變得堅強起來,跟原來完全不一樣了,雙目有神,透出一種堅毅。
“你可聽說了?”盛芳華笑吟吟道:“我阿孃不願意去享福吶。”
盛思文憤憤然站了起來:“賤骨頭,不知好歹。”
“盛大人,你若是再這般侮辱我家阿孃,那就莫怪我不肯幫你這個忙了。”盛芳華皺了皺眉頭,怒氣衝衝,伸手指了指門檻:“好走,不送。”
“你……”盛思文一驚,想到了府中夫人可萬萬得罪不起,只能講聲音低了下來:“那,這事情我答應,給你在京城買一幢宅子,這樣總可以了罷?”
“宅子上頭必須寫著我的名字,莫要讓人以為我阿孃是你的外室,而且你不得踏入這宅子半步,否則就是強闖民宅,我要去告官的,盛大人,你不會因著這點些須小事將自己的官聲給毀了罷?”盛芳華昂首,眼神冷冽。
“好,好,好,都依著你。”盛思文點了點頭,都到這地步了,他還能說什麼?
“楮國公府給我的聘禮,你們一樣也不能少,全給我做陪嫁過去,至於嫁妝,我便不奢求了,也沒打算用你們府裡的銀子,當然,若是你家夫人賢惠,想落個好名聲,隨便打發一副嫁妝,我也是會歡歡喜喜接下來的,斷然不會拒絕。”盛芳華看著盛思文慢慢變化的臉色,心中有說不出的痛快,這渣男害了便宜娘一輩子,自己怎麼樣也要替阿孃出口氣。
盛思文走了,幾乎是落荒而逃,顧不得這桃花村的路面塵土飛揚,沒有再伸手去提那長袍,只是一路飛奔著到了村口,上了馬車,將簾幕一放,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自己這個女兒實在太厲害了,就連他,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都沒有辦法能將她誘到自己的圈套裡,反而被她連連追擊,沒有半點還手的餘地,盛思文的手指抓緊了衣袖動了動,回府以後還不知道怎麼跟夫人交代。
夫人難得大度一次,準他將母女兩人都接回府來,可他的如意算盤落了空,不僅沒接到錢香蘭,就是那丫頭回府,自己還得掏一大筆銀子,盛思文身子靠著馬車壁,心裡頭滿不是滋味,打了半輩子雁,今日卻被雁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