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激動,那只是我事先吊在城門上的四塊斷龍石罷了。”蜚先生得意道。
斷龍石一落,城門便會被阻斷。如果這時候城內火勢大起,除了個別人可以從城頭吊下繩索逃走以外,大部分人只有死路一條。
肉眼可見的火光已經開始在城內顯現,隱隱傳來喧譁。這些囤積在城內的糧草輜重事先被澆了油,非常易燃。曹軍可以佔領烏巢,但不可能清除所有東山埋伏在城內的人。只要一處火起,就會迅速蔓延全城。曹軍雖然目的是焚糧,但絕不是讓自己和糧草同歸於盡。
“你這個瘋子,你這麼幹,自己不也要死嗎?”許褚吼道。
蜚先生深沉地看了他一眼:“我就沒打算離開,我要親眼見到曹氏的覆亡,親眼見證郭嘉的事業坍塌……”他說到一半,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那一隻血亮的獨眼瞳孔陡然縮小,映照出那中年人摘下頭盔以後露出的滄桑面孔。
說來奇怪,那腰懸倚天劍的中年人沉默地盯著蜚先生,就像是盯著畢生的仇敵。但蜚先生肯定自己之前從來沒見過他。
“你不是曹操!”蜚先生的聲音有些驚怒。“沒人說那是曹公,一切只是你一相情願罷了。”隊伍裡另外一個聲音傳來。他摘下扣在頭上的斗笠,露出一張犀利而自信的臉。
“郭嘉!”蜚先生髮出野獸般的吼聲,他沒想到,這個朝思夜想的宿敵居然離開官渡出現在自己面前,身體因為毫無心理準備而戰慄起來,獨眼紅得發亮。
郭嘉走到中年男子身邊,嘖嘖嘆道:“張遼將軍和曹公的身高差距那麼大,你也能看錯。看來仇恨不光會矇蔽一個人的眼睛,也會扭曲一個人的智慧啊。”
“原來是張遼。”蜚先生看了他一眼,但還是不明白,為何這人對自己充滿了怨恨。
“我今日到此,不是以曹氏將軍的身份。”張遼緩緩開口,雙手緊握倚天高舉過頭,唇角在微微抖動,“而是以呂姬丈夫的名義,向你們復仇。”
蜚先生何等心思,只稍微轉了轉,便猜出個八九分。呂姬之死,顯然是被郭嘉栽贓到了東山頭上。這樣一來,本來是郭嘉希望在烏巢借重張遼的武力,卻變成了郭嘉給了張遼一個報仇的機會。以張遼對呂姬的感情,一定會拼出死力,而且還會對郭嘉充滿感激,無形中打破了楊修的拉攏。
真不愧是郭嘉式的人盡其用,蜚先生從鼻子裡冷哼一聲。不過他不打算對張遼解釋,解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東山也不懼怕與任何人為敵。
更何況,他如今處於優勢。
“郭奉孝,你就裝吧!曹操雖然沒來,你不是一樣落入我的圈套!你終究還是輸給我了!你不是天下第一謀士麼?!現在題目劃出來了,用出你的計謀來解呀,來破局呀!”
相比起蜚先生的瘋狂,郭嘉冷靜得像一塊冰,他只是抬起一根指頭:“我不用做任何事,就可以打敗你。”
蜚先生把身體向前探,青袍一展,突然狂笑起來:“也好!如今烏巢四門已封,我看郭嘉你的大話能說到幾時!”
就像是為了給他的話增加說服力,烏巢城內又是十幾道煙柱升起來。火勢逐漸大了起來,映得半個城池都紅亮起來,府衙前的人隱隱能感覺到熱浪在遠處奔騰。
“殺了他們!”蜚先生大叫,枯枝般的手指一壓,數十條黑影從他身後躥出去,朝著郭嘉刺去。這些人的速度極快,皆是東山最精銳的殺手。許褚立刻擋在了郭嘉身前,虎衛們一湧而上,與東山殺手戰成一團。張遼高舉著倚天劍,衝在了最前面。
至於郭嘉,他平靜地負手而立,保持著仰望的姿態,一點也沒因為自投羅網而驚慌,四周的血腥殺戮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我今日到此,不用做任何事情。”郭嘉的聲音在熱風裡飄蕩。遠處的火光,將他頎長的身軀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郭嘉說這句話的同時,在府衙內的劉平也緩緩站起身來,邁出了一步。
該是天子出手的時候了。
“德祖,你這是什麼意思?”張繡一頭霧水地瞪著他,“郭奉孝第二個沒想到的是什麼?”
楊修狡黠地擺了擺手指:“張將軍,容我先給你變個戲法。”他叫來幾名士兵,耳語幾句。士兵們點點頭,轉身離開,沒過多一會兒,他們把兩名士兵揪過來綁住雙手,扔在地上。然後楊修下令讓所有人都退到幾十步之外,沒有命令不得靠近。
“這是……”張繡還是糊塗。
楊修點起一節松枝遞給張繡,張繡拿起火把一照兩個人,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