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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見對面之人如此荒邪淫闢,亦只是一時寒慍,隨即便也不放在心上。但身旁那人一向心性孤傲,兼且冷酷無情,此時竟被一個買笑尋歡之徒這般冒犯,從眼下艙中瀰漫的森冷殺氣上就可知曉,他一貫雖絕少有情緒波動,此刻卻也不介意破例。

一隻微冷的手按在西門吹雪肩頭。男人低沉穩鬱的聲音淡淡響起:“西門,何必動氣。”

西門吹雪冷然哼了一聲,雖未言語,卻仍是將那周身冰厲的寒氣緩緩收起,眼底冷酷如冰霜般的神情,也逐漸散去。

葉孤城見狀,略挑眉峰,淡淡一笑,重新在窗前坐下。卻不知他露出這般笑容,看在那船上正心懷褻意的男子眼裡,頓時只覺漫天迷醉,月墮星失,一時不禁神魂俱喪,魄搖心曳。

他心頭火起,眼光死死攫住對面那名仿若仙尊的白衣人,雙手卻是抱持著身下男子,一陣狠攻勁伐,登時淫音浪語,蕩呼呻吟之聲倏然大起。

華服青年正自得趣間,突地只覺一股讓人窒息的寒意驟然壓來,森冷的氣息逼迫著他,就連渾身正因沉溺慾海而沸騰的血液也近乎被凍住,乍驚之下,不由得心神登時失守,周身一顫,徑自在身下人體內洩了出來。

四周俱是冰冷的凌厲氣息,方才還癲狂不止的三名男女,此時卻只剩下一個知覺……冷,刺骨的冷,彷彿置身於冰窟雪洞之中,身體好似被什麼壓著,竟不能夠動彈分毫。還未等他們醒轉過來張口呼救,附近一些恰巧正朝窗外觀景的人便恍覺似有一線白影閃過,隨即只聽一聲厲響,那三人腳下輕巧精美的畫舫驟然從中裂開,船上三名男女尚且不知發生了何事,便齊齊落入了秦淮河冰冷的水中。

河面上頓時一陣混亂,呼喊救命的,划船前去撈人的,看熱鬧的,嘻笑嘲謔的,不一而足,把這一處的秦淮河攪得一片喧嚷繁鬧。

西門吹雪右手從劍柄之上離開,拿起桌上的茶杯,不動聲色地飲了一口。葉孤城看著身旁面無表情的男人,又瞥了眼外面忙亂的場景,一時之間,不由哂然。

西門吹雪卻是看也不看窗外一眼,只冷冷道:“不想做人,便去河中清醒。”

葉孤城此時經了這一事,由開始的冷慍到如今西門吹雪的舉動,及至眼下外面種種世間百態齊現,頓時將這幾日心中各項堆積的事體一掃而空,眉峰微揚,忽然朗聲長笑起來。

西門吹雪此刻心下已靜,見他如此,分明是除去了心中事端,不由薄唇微動,眸底掠過一絲松融,鋒銳如劍的面龐上,亦現出一道淡淡笑意。

……

一百二十二。 楚家

抵達楚家之時,已是第二日傍晚。

前面楚凇揚早已派人飛報入府,待葉孤城與西門吹雪從馬車上下來,楚府大門前已齊齊站上了兩列人,正中立著一名總管模樣的中年男子,見了幾人,便立即迎上前來,滿面笑容將三人迎進大門。

“家父幾年前早逝,祖父又年邁,不能親迎,還望城主,西門莊主見諒。”楚凇揚在前引路,一邊解釋道。

一路無話。楚家雖算不得鉅富,卻也傢俬豐厚,樓榭亭閣,花木湖園,佈置得既顯舒適雅緻,又不覺富麗靡華,倒也令人有怡情悅心之感。

西門吹雪已由管家請入客房休息,楚凇揚則引著葉孤城前往後院,與楚家家主敘話。

穿過一條碎石鋪成的小路,就來到一處院內,四下裡花木蘢蔥,芳香沁脾,一間粉牆油照壁的房舍便坐落在其中。楚凇揚立在門外,恭聲道:“祖父,葉城主已到了。”說著,將房門推開,自己並不進去,只對葉孤城道:“城主請。”待男子進了房內,又重新將門掩上。

葉孤城方一踏入屋內,便聽見裡室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響起:“城主為數十年前舊事不遠萬里趕赴中原,老朽感懷之餘,既喜且愧。”

葉孤城道:“楚莊主客氣。”一邊已進了內屋。

房間當中放著一張凍紋大理石案几,案上齊整整擺著筆硯等物,旁邊設著大鼎。一方楠木擱架上參差置著各色玩器,屋角供著一隻斗大的汝窯花瓶,插著滿滿的一瓶時令花卉,配套的桌椅腳踏之類俱是全的,不見富貴,只滿滿溢著一股風雅的書卷之氣。

一名身著布衫的老者正立於案前,將一副畫軸收入錦套之中。這老者年紀約七旬左右,衣著簡樸,毫無雍飾,面容清矍,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沉穩風儒之感。

他乍見葉孤城之下,細細審量一番,半晌,方嘆息道:“像,像……城主與我那故人,果是一脈相承,形容描畫間,依稀可見故友當年影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