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道:“南王世子原來是你徒弟。”
葉孤城淡淡道:“若非如此,你此刻已不能站在這裡。”
陸小鳳笑道:“幾月不見,沒想到竟在這裡碰到你。”
葉孤城道:“俗事而已。”陸小鳳嘆道:“我也一樣,而且是自找的麻煩。”當下把事情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通。
葉孤城眉目間神色不動,只道:“你親眼見過,自是知道那寶庫無人能進。”
陸小鳳苦笑:“沒錯。”
葉孤城淡然道:“今夜你運氣雖然不錯,卻也未必次次好運。”袍袖一拂,轉身離去:“我暫住安越別苑。”語音未落,已去得遠了。
陸小鳳微微一笑。葉孤城話語雖冷,但他已感到其中的溫暖之意。
花滿樓忽然道:“他們的確很像。”
陸小鳳知他所指:“不錯。”
花滿樓道:“雖如此,卻又不同。”
陸小鳳笑道:“和西門吹雪相比,我更願意和他多打交道。”
花滿樓亦笑:“哦?”
陸小鳳道:“起碼他不會要我的鬍子。”
花滿樓淺淺微笑:“確實。”復又緩緩道:“我聽說,你前些時候是戴著假眉的。”
陸小鳳啞然。
五十六。 請你來殺我
葉孤城穿過一處豎著大理石屏的抄手遊廊,便見世子正站在廊下拐角處。遠遠看到他走來,遂笑道:“師父的朋友果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重弩之下尚且竟能毫髮不傷。”
葉孤城止了步,語氣平平道:“他們此次是為察明王府失竊之事,具體適宜,你可問六扇門金九齡。”
世子點頭道:“原來如此。”他似是並不在意此事,話題一轉,道:“月前徒弟返回王府,不想時隔不久卻又師徒重逢。今晨得知師父已至中原,於安越別苑落腳,我父子皆十分歡喜。”
葉孤城負手看向園內一片樹影:“此次事物繁冗,我自要親來。”
世子微微凝目。但見月光之下,男子發上衣間皆籠著淡淡銀華,劍眉矗飛,眼若星芒,一身長衫在夜風中輕微拂動,猶如一楨畫卷,不知如何,竟一時不願開口打破眼前的寧靜。
葉孤城默了一刻,忽道:“天色已晚,代我向你父親告辭。”
世子微一皺眉,既而道:“七劍盟之事我父子皆已知曉,近日來師父以雷霆手段將其打壓至此,這回中原之行,亦是要將他們一舉徹底拔除。既如此,今日宴上,我父王意欲助白雲城一臂之力,師父又何必拒卻?”
葉孤城聽聞,緩緩轉身,一雙寒星般眸子在世子面上掠過,復又移開。“我平生不願欠人。”
世子心下微動,遂不再多言,只垂眼笑道:“如此,我派人備車送師父回府。”
轉眼已是深秋。
安越別苑駐在城西,地處僻靜,環境幽雅。現在已是深夜,花叢裡,樹蔭下,只偶爾聽見一兩聲蟲鳴。月圓如鏡,正掛在半空。
十二家商號的管事退下後,葉孤城攤開案上一本簿子,在紙面幾處字上勾下硃批。自遇襲之事發生至此,歷時近兩月,七劍盟共有九處分部潰滅,麾下各項生意皆被隸屬飛仙島的商號接管。
已是亥時。
葉孤城將簿子放回案几,以手按壓額角,閤眼靠在身後的椅背上。在不久之後,事情應該就可以結束了。
一襲白衣,挺拔修長的身影立於窗邊,任由夜風輕輕吹進室內,拂起身後漆黑至腰的髮絲,狹長的眼攏在一雙斜斜欲飛的眉下,靜靜看向窗外。長身玉立,容色淡寞,好似在很久很久之前便已駐在這裡。
眼神陡然銳利如寒冰。但隨即,又漸漸平和下來。男子淡然道:“此處又無酒,你來做什麼。”
有人推門進來:“難道我真的就是個酒鬼?”眉很濃,睫毛很長,嘴上留著兩撇鬍子,修剪得整整齊齊,自然是陸小鳳。
葉孤城回身走近桌邊,在椅上坐下:“深夜至此,何事。”
陸小鳳嘆了一口長氣:“我遇到了麻煩。”
葉孤城依舊淡淡道:“你的麻煩向來不少。”他頓了頓,“繡花大盜一案告破不過一月,你又惹了什麼事。”
陸小鳳道:“一件大事。”
葉孤城雙眉疊起。
陸小鳳看他模樣,訕訕摸著鬍子:“所以我來找你。”
葉孤城不語。
陸小鳳苦笑:“這個忙,我想大概只有你適合幫。”
葉孤城仍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