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人家真的嫌他出身不好,把他給蹬了?
想想大公子那動不動就要人遷就的性子,和那姑娘自在灑脫的勁兒。蒙恬想,肯定是那姑娘覺得他太難伺候了,人家不跟他玩了。
“大公子,門口有人找,說是咸陽家裡來送信的。”一個值勤的伍長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報告。
扶蘇精神一振,眉眼頓時生動起來,可是片刻之後,卻又迴歸平淡。他想,彭彭接人時間不夠,他們不會這麼快就回來。肯定是芍藥生了。
喜歡。也還是有些喜歡的。
“把他們帶進來。”
那伍長又飛也似地向大營門口跑去。
端詳著扶蘇的臉色,蒙恬試探著問:“有好訊息了?”
扶蘇笑笑,說:“應該是的,家裡有孩子出生了。”
蒙恬點點頭。這下他明白了。“賊婆”生孩子了。怪不得沒有跟過來。
“那我先回去,晚上咱們喝兩杯,給大公子賀喜。”說完蒙恬向營房走去。留下扶蘇滿心期待地站在當院。
送信的人領進來了,不是一個,是三個。扶蘇一下就愣住了,彭彭不是走了沒多時嗎?為什麼也跟著回來了?
難道——出事了?
彭彭艱難地開口:“大公子,走到螞蟥驛就遇到木木和懷慶了,這事情還是讓他們說吧!”
大公子擔心地看向木木,“木木,你說。”木木現在分外緊張,沒有大事,他不會這樣。
“公子,”叫了聲公子,木木的聲音就開始顫抖,“木木對不起……”他不由得哭出了聲兒,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這會兒,話肯定是說不下去了。
扶蘇越發著急,他一把抓住木木的領子,急切地說:“小免崽子,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了,你這是要急死我呀?”
木木一個勁兒地搖頭,他乾脆蹲下來,嗚嗚地哭,今天要打要罰他都認了。
彭彭一看,沒辦法了,幾個人當中,他總算年長一點,算個能沉得住氣的,“公子,我替他說吧。事情是這樣的,小寒姑娘被兩個術士綁架了,她受了些苦。”
扶蘇一驚,綁架了?她受了些苦?
看著扶蘇的臉色,彭彭接著說:“胡家、我們府裡和李相府上,大家都去找人,後來是李相府上找到的。他們把小寒姑娘送到李家休養,說休養好一點,再把小寒姑娘送回去。哪成想,就這一天的工夫,趙高對皇上說,小寒姑娘是個神仙……,這樣,李相那裡也沒法強留她了……”
扶蘇聽得太陽穴突突地跳,說小寒是個神仙,趙高你個王七旦,你怎麼能說她是個神仙?父皇哪能看著神仙在咸陽而不動心呢?
然後呢?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他腦子裡嗡嗡作響,日頭把周圍的一切都照得晃眼,都照得發熱,彭彭的聲音聽不見了,木木的哭聲變得遠了,懷慶張著嘴,不知道要幹什麼,一切都跟著轉了起來,他變得輕飄飄的,飛了……
小寒在眼前變白、變亮,她成了透明的空洞的一個影子,抓不住,抓不住了……
……
咸陽宮坤寧院。
梁辰把廷尉汪持正領了進來,就退到後邊去了。
術士綁架傷害案是刑事案件,報到咸陽縣,最終還是歸廷尉署管的。皇上把小寒姑娘“請”進了咸陽宮,對於相關的案子就相當上心。
“皇上,持正已經把卷宗拿過來了。”說完,就把卷宗往案几上一放,人往後退了幾步。
皇上“嗯”了一聲,目光從《長城圖》上移開,轉身看了看卷宗,又看看《長城圖》,這才慢慢踱到案几前坐下。
時間一點點地流走,大廳裡非常靜,靜到只有竹簡拖動的聲音。汪持正估摸著皇上該看完了,可是卻久久等不到問話。
這個案子其實不復雜,那兩個術士是孬種,恕己一嚇唬就尿了,再嚇唬就把陳年的穀子都吐出來了,恕己一招,怨人也扛不住了。他們綁架那姑娘就是因為覺得她很神秘,很神奇,凡是和他交好的術士都能發達,迫於整個咸陽的形勢,他們才鋌而走險,綁了人,希望能從那姑娘嘴裡得出點能應付調查的東西。
“汪持正。”皇上抬起頭來。
汪持正趕忙應了一聲:“皇上,持正在。”
“這個案子已經結了?”
“是。結案了。他們把陳年的故事都說出來了,旁人的指證也可以證明他們二人有妖言惑眾的行為。”
“嗯。辦得好,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