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嚴密的防線,放眼望去,竟如城牆鐵壁一般,縫隙中黑影如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掠過一個又一個,卻瞧不清究竟是什麼。
雲煜抬起手指了兩個點,寬大的袖袍在空中微晃,“別管盾兵,瞄準天門陣的首尾兩處,一旦有關中鐵騎出現立即開炮,一個也別給本王放過!”
立在大炮前計程車兵皆一頓靴,繃直了身體死死盯著那兩處,與此同時,滾石也陸續落下,如此高的距離,一砸便是一個豁口,不斷有人倒下,雲懷居於陣中,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士兵補位,沉著鎮定地操控著整個局面,猶如定海神針一般。
沒過多久,第一列騎兵在天門陣下露了頭,疾速衝向緊緊閉合的城門,空中驟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炮聲,四枚火彈先後落在城門附近,瞬間血肉橫飛,可當灰煙散盡之後,盾下又冒出了無數騎兵,依然向著城門前仆後繼,連綿不絕。
“快給本王轟掉他們!”
雲煜大吼著,士兵們也在不停地往火炮裡填彈,奈何此物雖然威力巨大,攻擊間隔卻也很長,即便輪流開炮也趕不上鐵騎的行軍速度,很快,鍾景梧帶領的那批人已到達城門口。
天都城的城門與別的不同,乃是精鋼澆築,要攻破非得有重型攻城車不可,而鍾景梧帶領的鐵騎手裡什麼都沒有,要怎麼攻門?雲煜正是疑惑之際,腦子裡靈光一閃,整個人忽然趴上城牆攬目四望,似在急切地尋找著什麼。
雲懷仰頭望著他,嘴角突然輕輕一翹。
“放信給靖國侯。”
一支赤色煙霞竄入了雲霄,如鮮血般映紅了雲煜的雙目,下一刻,城門西側的山坡上驀然衝出一群玄甲騎兵,以薄湛為首,風馳電掣般襲向了城下。
不對。
雲煜定睛一看,那些騎兵皆未佩劍,個個身負長弓手持銀箭,箭鏃的頂端似乎還嵌著什麼東西,鮮紅如璽,甚是刺目,待它越飛越近,身旁的將領陡然驚叫出聲。
“箭上綁了火藥筒!”
確切來說那是尚未點燃的炸藥,雲煜猛然反應過來,扭頭朝弓箭手喊道:“快把他們的箭射下來!”
話音剛落,他下意識往鍾景梧那兒看了一眼,駭然發現他率領的騎兵們也紛紛從馬下掏出了弓箭,裹著油布的箭鏃往火石上一蹭,倏地竄起了火焰,而他們瞄準的正是遠遠飛至城牆上方的火藥筒。
中計了。
雲煜猝然醒悟,卻為時已晚,無數枚火藥筒在城牆上方炸開了花,登時慘叫迭起,轟鳴不斷,一片血霧之中,雲煜發現火苗已經蔓延至堆放炮彈的地方,他雙目暴睜,用最大的聲音吶喊著:“快滅火——”
然而此刻已經沒有人能聽見了。
砰地一聲,天都城西側的城牆被炸出一個巨大的豁口,碎石亂飛,黑煙滾滾,身在三個地方卻聯手促成了這場爆炸的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靜靜地仰望著這一切。
攻城車在此時被推上了戰場,毫無阻攔地開到了城門前,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未過多時,城門告破。
雲懷舉起寶劍振臂高呼:“所有將士聽命,一舉奪回天都城!”
號角聲又起,勤王大軍如潮水般湧入了天都城,城牆上活著的人仍處於恍惚的狀態中,腦子裡如同炸了一般,轟鳴不斷,已無再戰之力,而城內據守計程車兵因為沒聽到雲煜的號令,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放棄抵抗。
這一仗贏了。
天空忽然由晴轉陰,大朵烏雲飄來天都城上方,經過一場大戰的百姓們剛開啟緊閉的窗子,細密的雨點就順著屋簷漏了下來。
城牆上的火逐漸被澆滅,露出一方斷壁頹垣,雲懷和薄湛拾階而上,跨過一地的盔甲和殘肢,在一個巨大的凹陷處發現了雲煜的屍體,那一刻,憎恨還來不及湧上心頭,他們都想到了同一件事——到底沒來得及逼問出當年的真相。
雲懷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你何時去接茉茉回城?”
薄湛直截了當地說:“等你把宮裡的爛攤子收拾完了我再去接她。”
雲煜固然已經身死,但朝野還留有餘黨,保不齊翻出什麼風浪來,在徹底穩定住局勢之前他不放心讓衛茉回來,她現在的身體可經不起一點折騰了。
“那就好。”雲懷轉過背對鍾景梧下了一連串命令,“立刻派人盯住天都城各個出口,雲煜黨下的佞臣賊子一個也不許放過,另外,務必留煜王妃活口,本王還有事要找她弄清楚。”
鍾景梧點頭去了。
薄湛一言道破他的意圖:“你是想從她嘴裡問出御史案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