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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花新洗;

矯翮翩躚擬並棲,九苞文彩如霞綺。

驚飛忽作舟山別,弄王簫聲怨嗚咽;

咫尺秦臺隔弱流,瑣窗繡戶空明月。

颸颸掃卻議朝陽,可憐相望不相將;

下謫塵寰伴凡鳥,不如交頸兩鴛鴦。

賈蓬萊邊讀邊哭,又有些自怨自艾,覺得上官粹郎只知道酸溜溜地用這樣一些詩句來撩逗自己這個閨中弱女,甚至只是自顧自地渲瀉自己心中的悒鬱,根本不管別人是如何感受,總是不付諸實際行動。恨歸恨,賈蓬萊可是個敢愛敢幹的人,她想到事在人為,倘若鼓起勇氣與環境抗爭,未嘗不可以改變既成的事實。古往今來為愛情作出犧牲可是比比皆是。由彼此的海誓山盟而戰勝客觀的種種束縛,終於共偕白首的更是不勝列舉,粹郎難道就沒有這樣的豪情嗎?

“豪情”是需要醞釀的,尤其是需要巧妙地激勵,於是作“龍劍合曲”。強烈地道出了終身相從之意。

上官粹郎佩眼蓬萊的才情,更感激她的情意,不再臨淵羨魚,決定退而結網,有計劃地加以捕撈。主意既定,於是仔細加以考慮合計。正準備有所行動時,福建省內疾疫流行,賈蓬萊的未婚夫竟然染疫疾而死。這是出乎意料的,也似乎是天公的有意安排,用這一段插曲檢驗兩個人的感情。既然如此,上官粹郎與賈蓬萊終於共度花燭之夜,當然是喜不自勝,這天是元順帝至正十九年二月八日。

樹欲靜而風不止。賈蓬萊終於得到了自己心愛的人兒,本以為可以享受幸福的生活了,但卻不能。當時天下是群雄並起,道路梗塞。韓林兒擾攘在陝、甘、晉、魯一帶;徐壽輝肆虐於長江中游,稱王稱帝;漁人出身的陳友諒把持贛、皖江河湖泊;張士誠以船伕起兵,稱霸淮海和江南;當時在福建一帶的就是方國珍,雖然勢力較小,也擁有海船千艘。

方國珍的勢力隨時都可以為禍福州,終於在元順帝至正二十年春間,也就是賈蓬萊和上官粹郎結婚後一年,大股盜匪蜂湧入城,賈蓬萊與上官粹郎兩家老少幾十人隨同福州城裡的大戶一起逃到了福州的西郊山中。這是個月明星稀的夜晚,盜匪悄悄地掩來,所有的人都被圍在一起,所有的珍寶細軟統統被奪去,血腥的大屠殺開始,殘忍的匪徒毫不手軟地一個個抓住砍頭。賈蓬萊看到自己的父親被殺了,隨著頭顱地落地,一股血從頸部猛地標出,冷月照著慘白的人頭和殷紅的血,雪白血紅!賈蓬萊暈了過去,等她醒過來,她的母親,她的公爹、公婆都已身首異處,砍落的人頭就在她不遠處靜靜地躺著,他們可都是給予過她無限親情愛護的人。她看到了她的丈夫,還有他抱著的他們剛生下不久的兒子。童子無知,神色安祥,用他的小手摸他父親冷汗直冒的額頭。一個匪徒向他們走去,這匪徒長得文靜,帶些書卷氣,在冷月映照下;在黑森森的樹林中;在周圍匪徒的火把光中;在遍地殷紅的血腥中,他顯得有些落寞,他似乎十分疲憊地走近了上官粹郎。在走近的一剎那,他揮動了手中的大刀,上官粹郎晃了晃,他的兒子叫出了半聲,緩緩地倒下了,血慢慢地流出來。賈蓬萊就這樣看著她的丈夫和自己的血肉離她而去。她竟然十分安祥,是悲痛至極,不知道再從哪兒痛起,是悲痛至極轉趨鎮定。

匪徒沒有殺她,匪首走過來,就是那個親手殺死她丈夫和兒子的人走過來向她說,他要和她一起生活。賈蓬萊沒有反對,很長的一段時間,她就那麼看著這個匪首,然後說道:“我願意服侍將軍,但請妥善埋葬我的父母和丈夫。”

賈蓬萊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埋下去,她悄悄地撿起一把刀藏在衣袖中,現在是埋她的丈夫了,她來到坑邊,就在丈夫的屍身拋下去的一剎那,她也跟著躍入上坑,胸口插著那把鋒利的刀,她沒有痛苦的神色,有的只有決絕的神情。匪首大怒。故意把賈蓬萊的屍體拖出來,埋在距上官粹郎墳墓五十步遠的地方。

元末群雄逐鹿。最終由既當過和尚,又討過飯的朱元璋當上了皇帝。把蒙古人驅逐到長城以北,明朝掌管地方行政的是承宣布政使司,當時駐守福州的布政司調查可資表彰的民間事蹟,有人備述賈蓬萊殉情一節,官府擬將他的夫妻用禮合葬。到當地一看,只見兩個墳上各長出一樹,相向而生,枝連柯搶,濃廕庇日。官府也就沒有輕易移動,只是就原樣加以修葺,並設奠祭把。也算是體諒了他的苦情。

多情自古傷離別。是啊!枝成連理亦徒然,總教多血淚,枉潸然。

薛氏姐妹二女同夫

元代,在姑蘇閶闔門外,有一戶姓薛的米商,財雄一方,可惜沒有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