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著玻璃杯回到客廳。“我需要這個,”他說。她是他姐姐,她是他的一切。“我嚇壞了,我非常害怕。不過,我還是順利回到家,沒人看見我。”
“有人看見你,瓦爾特,”她非常確信地說。
“沒有,沒有,”他說,眼睛亂轉,又開始冒汗了。“鄉下的路很偏僻,沒有一個人。聽著,我不想知道她從哪兒來。那輛小車突然冒出來了,我怎麼停得下來呢?這不是我的錯。我根本沒法停下車。後來,我停下了車。”他猛喝了一口酒。“我不知道她是誰,我怎麼能知道呢?我從車裡出來。那是一輛小車,一下子翻了,那種車太小了——聽著,她死了。我無能為力,無能為力。”
“一個人?”他姐姐問。
“當然一個人,”他生氣地說,“我很順利地回到家,不是嗎?汽車在車庫裡。我已經檢查過了,上面沒有一點痕跡。”
“有一個痕跡,”他姐姐說。
“別瞎扯了,行不行?”他喊道,“我告訴你,這是一次意外!車速70英里,你怎麼可能停下來呢?你根本不懂這種事。我告訴你,沒人看見,沒人知道,你不會說的。”
“沒必要,”她自信地說。她瘦長的臉上毫無血色,她從來都是這樣,連她的嘴唇都毫無皿色。她蒼白的手舉起《聖經》。“什麼也瞞不住的,”她低聲說。
她有時簡直要把他逼瘋了。“我能為她做什麼?這不是我的錯,對嗎?我開了很長時間,我的眼睛很疲倦。我沒有辦法,對嗎?這真是太糟了。我的意思是,我很難過,我真的很難過。明天我要換掉汽車輪胎。我不……”
她雙眼低垂,眼窩落在陰影中。
“別說了,”他喊道,雖然她並沒有說話。“聽著,我嚇壞了,我要好好睡一覺。我非常震驚,我累壞了。別再說這事了。”
她什麼也沒說。他踉踉蹌蹌地走向他的臥室。他要睡覺。他要吃兩片安眠藥,以保證能睡著。她不贊成他那麼做,海輪對什麼都看不慣。他應該離開她,但他離不開。他蜷縮在床上,可以聽到海輪在屋裡走動,把一切都擺放整齊,準備睡覺……這使他覺得很安全。
“你晚了,”她說,這是第二天晚上,他剛下班回家,非常緊張地站在門裡,顯得非常疲倦。
“有人來過嗎?有人搜查車庫嗎?”
“沒有。”
“公共汽車太慢了,”他不滿地說,然後踮著腳尖走了幾步,這麼做很荒唐。“上了晚報了,”他告訴她,“她的名字叫瑪麗…拉蕾絲,她已經死了。幾個農夫發現她的,大約凌晨4點。”他恬了恬嘴唇說,“報紙上說,那是肇事後逃逸。”
“對,”他姐姐點點頭。“晚飯做好了。”
“我無能為力,對嗎?我沒有看到她,我停不下車,不是故意的。聽著,這種事每天都發生,每天都有。忘了它吧。可以吃晚飯了嗎?”
“你洗完後就可以吃了,”他姐姐說。
但是,在飯桌上,他還是談個不停。“今天早晨,我藉著日光看了汽車,看不到任何痕跡。沒有相撞的痕跡,沒有刮掉油漆,沒有玻璃破碎。不過,我不想再開它了,海輪。警察有專門的化驗室。他們用一點塵灰就可以證明一切,那樣我就完了。我該怎麼處理那輛汽車呢?”
“你怎麼處理汽車,並不重要,”她說。
“喂,算了吧,”瓦爾特推開椅子,“你是個怪人,你知道嗎,海輪?你應該知道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不許你再談這件事了,不許。”
他咧嘴一笑,一副狡猾的樣子,因為他充滿自信。她是他的一切,他的唯一親人,她不會出賣他的。
“我為你祈禱,”她說。
“你還是給我想個辦法,怎麼擺脫那輛汽車。如果我買四個輪胎,行嗎?不過,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檢查這種買賣呢?如果我把車全部重新油漆一下呢?同樣有問題,他們可能會檢查。我該怎麼辦呢?我得想出個好主意。”
她什麼也不說,只是愚蠢地看著他。
“還有,”他繼續說,覺得說出自己的焦慮,心裡好受一點。“我知道不能把它開到沙漠或其它什麼地方,扔在那裡,他們很快就會追查到它的來源的……我也不能把它開到海里,他們會找到它的,這是一定的。他們會追查是怎麼回事。那麼,我究竟該怎麼辦呢?”
他的姐姐低聲說:“你怎麼擺脫你的罪孽呢?”
“什麼罪孽?”他喊道。“對,我犯了法。我知道這一點。對,法律上說,遇到這種事你應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