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晞接過飲了一口——苦且辣,她似乎對烈酒情有獨鍾。
低頭看她的臉,果然因著酒意泛起了血色來,虛弱病容大減,可烈酒終究是烈酒,重傷初愈不可多飲。
他仰頭把剩下的酒一口喝乾,誰想令狐蓁蓁出奇大方,在袖袋裡一頓掏,又掏出一罈,一面道:“你喜歡這種酒?我這裡還有好多。”
她的寶具鐲子裡似乎總放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要麼是瓦罐吊床,要麼是斧頭繩子,如今來了中土,又開始放酒,搞不好以後還能放些下酒菜。
秦晞見她開啟酒罈要喝,當即伸手搶過來:“小師姐,待會兒還要吃飯,別喝了。”
說來也是,天黑了,是該要吃晚飯。
朗月村已亮起了燈火,卻不是燈籠,而是一粒粒懸浮半空的小光球,乍一看像撒了滿村的明珠。
明珠懸在外間,也懸在秦元曦的眼底。
令狐蓁蓁撐著他的肩膀湊過去細看,忽覺他動了動,抬手按在腦殼上,多半又是要把她推開。
她有點不高興:“你不是說了今天隨我聞?”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秦晞慢慢收回手:“好,隨你聞。”
等了半日,卻不見她動,秦晞垂頭望去,她只俯在他胳膊上,蹙眉看著他,小聲問:“秦元曦,你是真的特別討厭別人湊太近,對吧?”
他沉默片刻,頷首:“對。”
令狐蓁蓁慢慢坐直身體,開始朝外挪,就是他待著的這根枝椏並不太粗,她竭力挪到邊上,不再靠著他。
“不聞了?”
她點了點頭:“每個人都有自己討厭的東西,你真這麼厭惡的話,我不做讓你不開心的事。”
秦晞只覺方才喝下去的烈酒與甜湯半點熱氣也沒化解出來,反倒像一團涼水堵在那裡,他忽然低聲道:“令狐,其實我並不……”
“你說什麼?”
她多半是酒意上頭了,莫名地興奮,盯著那些隨風飄蕩的小光球看了許久,終於有數粒鑽過茂密的花朵,飄在身前,被她一把抓住一隻,高興道:“這個特別像螢火蟲,不過比那些蟲子可亮多了!秦元曦,我能抓一隻嗎?”
不過是最簡單的凝光術,不曉得她激動個什麼勁。
秦晞攤開掌心,赫然凝聚起一團更大的光球,似小月亮般清光湛湛。
“這樣的才值得抓。”
他將光球彈出,便見令狐蓁蓁驚喜地伸長手臂來捉,這一下動作過大,身體一歪,直直從枝椏上翻了下去。
秦晞反應奇快,風勢瞬間便將她托住,他伸手將她撈上來。
“喝酒坐高枝。”他一腳將酒罈踢飛,“要不是我在,你骨頭都要摔斷。”
令狐蓁蓁竭力為自己辯解:“我不會摔,我會用腳勾住樹枝……”
勾什麼勾,都醉得眼神發散了,尋常人喝烈酒都論杯,就她一口氣一罈,酒鬼一般。
秦晞扶住她肩膀,正欲下樹,忽覺她雙臂一下抱上來,腦袋貼在懷裡使勁蹭,一面醉醺醺地問他:“我就聞一下,行嗎?”
他再度僵住,手掌無措地晃了晃,終於落在她後腦勺上,指尖輕輕掐住,竭力把她想成一隻真狐狸。
這種時候不說話彷彿很奇怪,他輕道:“小師姐,以後聞到好聞的味道,你也會這樣聞其他人?這可不大好。”
令狐蓁蓁只是聽不清他說什麼,最喜歡的氣息近在咫尺,不知為何,好像不滿足只聞一聞,她想、想……想咬一口。
她全然循著本能,張口在他脖子上輕輕咬下。
秦晞陡然抽了口氣,一手急急按住被咬的地方,一手卻掐住她的臉頰,俯首盯著她,像是生氣,又不那麼像。
他這樣望著她,漆黑眼眸裡那些幽然清透的光終於全部給了她。
令狐蓁蓁抬手去摸他的眼睛,可是手掌很快被他捉住,他看了她好一會兒,眉頭才慢慢擰起來,聲音裡帶了一絲沙啞:“小師姐,你醉了,別胡鬧。”
她抱著他不放手,醉醺醺地給他道歉:“是我錯了,大荒也不能隨便咬人。”
秦晞看了看她的胳膊:“大荒也不能這樣抱人吧?”
“是。”她坦率承認,“可我喜歡這樣,能多抱一會兒嗎?”
秦晞近乎無奈:“我要是說不能?”
那她再抱會兒就鬆手,馬上就好。
令狐蓁蓁把腦袋搭在他肩上,一時有些醉得想睡,只覺他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聲音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