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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為了這個,多少委屈我也受得。終於,等啊等,居然那些人都死在了我這個不中用的人前頭。我便生了痴心妄想,也聽信了金玉妍的奉承,以為自己也有資本爭一爭皇后之位,至少能為我的孩子們爭得一個嫡出的身份,爭得一個不再被人欺侮的前程。可是,我終究不如你命好。所以,你要怪罪我當初和你爭奪後位的心思,我也只能自作自受而已。”

綠筠的痛苦如懿何嘗不懂得,也因這懂得而生出一分悲憫。如懿面色寧和,柔和地望著她:“你一切所為,不過是為了你孩子的前程,並非有意害我。因為我膝下無子,所以不會偏袒任何一位皇子,更不會與你計較舊事。”

綠筠眼中一亮,心被溫柔地牽動,感泣道:“真的?”

如懿坦然目視她,平靜道:“自然。不為別的,只為永璜是我們都撫養過的孩子,更為了曾經在潛邸之時,除了海蘭,便是你與我最為親密。”

綠筠迎著風,落下感動的淚。永璜和永璋的連番打擊,早已讓綠筠的恩寵不復舊日,連宮人們也避之不及。世態炎涼如此,不過倚仗著往年的資歷熬油似的度日罷了。而她,除了尊貴的身份,早已挽留不住什麼,甚至,連漸漸逝去的年華都不曾眷顧她。比之同歲的金玉妍,綠筠的衰老過於明顯,而玉妍,至少在豔妝之下,還保留著昔年的風華與韶豔。

綠筠離開後,海蘭卻是在長春宮尋到了如懿的蹤跡。

長春宮中一切佈置如孝賢皇后所在之時,只是伊人已去,上泉碧落,早已渺渺。

如懿靜靜立於暖閣之中,宛然如昨日重來。

海蘭款步走近:“不承想姐姐在這裡。”

如懿淡淡而笑:“皇上常來長春宮坐坐,感懷孝賢皇后。今日,我也來看看故人故地。”

海蘭輕嗤:“皇上情深,姐姐大可不必如此。”

如懿螓首微搖:“不!時至今日,我才發覺,當年與孝賢皇后彼此糾葛是多麼無知!我們用了彼此一生最好的年華,互相憎恨,互相殘害,一刻也不肯放過。到頭來,卻成全了誰呢?”

海蘭垂眸:“左右她是對不起姐姐的。”

“我也對不起她!”如懿瞬然睜眸,“是我,害死了她心愛的孩子!只要我一閉上眼,我就會害怕,會後悔!”

海蘭沉吟片刻,方問:“所以今日姐姐由此及彼,肯不顧昔日爭奪後位的種種,就這樣輕易放過了純貴妃麼?”

如懿凝神片刻,緩緩道:“昔日爭奪後位,純貴妃既是因為愛子心切,也是因為受了孝賢皇后臨死舉薦的牽累,更有金玉妍的挑唆。”

海蘭微微蹙眉:“可她到底是有那份心的。”

如懿銜了一抹澹然笑意,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即將正位中宮,許多事,狠辣自然需要,但也須多一些寬和手段,否則逼得太緊了,也是無益,純貴妃在嬪妃中位分僅次於我,平伏了她,也是平伏了底下一些人,不為別的,只為到底是我牽累了永璜。我一直未曾忘卻永璜死在我懷中的模樣。”

海蘭抿唇而笑,陪伴在如懿身側:“姐姐說什麼,便是什麼吧,我只是覺得,姐姐越來越像一個皇后了。”

如懿顰起了纖細的柳葉眉,長長的睫毛如寒鴉欲振的飛翅,在眼下覆就了淺青色的輕煙,戴著金鑲珠琥珀雙鴦鐲的一痕雪腕撫上金絲白玉曇花的袖,輕聲道:“越來越像皇后?海蘭,你知道這些日子,我最常想到誰?”

海蘭立於她身後,穿了一件新制的月白色縷金線暗花長衣,外翠碧玉色銀線素綃軟煙羅比甲,手中素白繡玉蘭執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一雙眼睛似睜非睜:“姐姐是想起從前的烏拉那拉皇后了麼?”

如懿環視長春宮,靜靜道:“有這一日,我也算略略對得住死不瞑目的阿瑪和苦心的姑母。只是我最常想到的,卻是孝賢皇后。”她見海蘭渾不在意,繼續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身為中宮,孝賢皇后明面上也算無可挑剔,為何皇上卻總對她若即若離,似乎總有些戒心,細想起來,自成為正妻,便無一日真正快活過。對著自己的夫君,自己的枕邊人,如履薄冰。”

海蘭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姐姐替旁人操心做什麼?”

如懿咬一咬唇,還是抵不住舌尖衝口欲出的話語:“海蘭,我一直在想,若孝賢皇后只是妾而非正妻,不曾有與皇上並肩而立同治家國的權利,會不會皇上待她,會像待其他女人一般,更多些溫存蜜愛?會不會——”

海蘭介面道:“會不會姐姐的姑母也會得些更好的結果。”她柔聲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