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上了鎖,素梅便道:“什麼好東西呢,鎖著不叫人看,別是。”說了就掩著唇笑,冬竹聽了,冷笑道:“你倒是把話兒說清楚了,什麼別是,別是什麼?春梅的箱子,她愛鎖便鎖,與你有什麼相干?”
陳媽媽在門外冷颼颼道:“若是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開了箱子也沒什麼,急赤白臉的鎖了,無私也顯得有弊了。”
冬竹怒道:“陳媽媽,我敬你是個老人,又看你對姨娘也是一片痴心,所以上回子你在奶奶房前大呼小叫,滿口你們奶奶我們姨娘的話我可沒跟奶奶回,也沒告訴管家媽媽,我若是去一說,你幾輩子的老臉可都丟盡了。你自己不知道反省,如今還陰不陰,陽不陽的說話,真當我怕了你不成?奶奶雖不在家,管家媽媽還在呢,我和你同道管家媽媽哪裡說話去。”
素梅見冬竹搶白陳媽媽,便道:“若是我,也就開了箱子叫人瞧一眼,也好證證自己的清白,總比叫人疑心一世的好。”
春梅的臉早氣得煞白,聽了這樣,反笑道:“既如此,姨娘就請看了。”說了在衣襟下解了串鑰匙下來,過去就將箱子開了,素梅只往裡瞧了一眼,就吸了口氣,道:“你哪來這些銀子?”春梅笑道:“你怎麼不瞧下頭一格?還有呢。”說了,又開了底下一層,這一開不獨素梅,就連團圓兒也立起身來,瞅了瞅箱子裡那些明晃晃的赤金頭面,冷笑道:“春梅姐姐,這些東西哪裡來的?”
扣箱 生怒
卻說團圓兒開了春梅的箱子,見了那些赤金頭面,只當抓到了把柄,便問春梅:“春梅姐姐,這些東西哪裡來的?”春梅反笑道:“姨娘,這些東西是奶奶給婢子的陪嫁。姨娘若是不信,等奶奶回來一問便知。”團圓兒倒也不敢真去問金氏,便瞅了素梅一眼。
素梅見了這些東西,眼中出火一般,即羨又恨,已然道:“春梅姐姐你說是奶奶給的,可有人證?”冬竹道:“奶奶給春梅的時候,我同夏荷秋月都在。”素梅便道:“你們同春梅素來要好,可做不了準。”冬竹冷笑道:“依著你說要怎樣呢。”陳媽媽方才叫冬竹排揎了一場,心中不忿,此刻見紛爭起來,忙湊過來說:“老奴倒有個主意,只委屈春梅姑娘幾日,將這些東西在府裡再放幾日,等奶奶回來了,若真是奶奶給春梅姑娘的,再送去也不遲。”
團圓兒只要讓春梅難堪,在她想來,春梅是金氏頂用得著的人,叫她難堪了,也是下了金氏臉面,故此聽了陳媽媽的話,忙點了頭,笑道:“陳媽媽這主意倒是不錯的。”
春梅道:“姨娘這話差了。想來陳媽媽同素梅從未在奶奶跟前當做體面差事,自然不知道我們奶奶是頂大方公正的一個人,斷不會厚此薄彼,給我們這些丫鬟的陪送都是一樣的。如今若是冬竹做不了準,婢子請姨娘立時把管庫房的顧姐姐,內賬房上的錢姐姐請了來,她們同婢子一樣,原先是奶奶跟前的丫鬟,她們出門子時,奶奶一般的有陪送,只消問問她們得了什麼陪送便知。”
團圓兒聽了這話,就像在臉上著了一掌:春梅這賤婢口口聲聲地說陳媽媽同素梅未曾在金氏跟前當過體面差事,話裡意思豈不是說自己也沒有什麼體面,所以才不知道規矩。不由羞惱,便道:“奶奶即把這個家委了我,我自不敢託懶輕信。你說的奶奶給的,又沒憑據,我若是就這樣放你去了,日後我怎麼管別人呢,少不得委屈你了。”說了,就命把箱子扣了,抬回自己房中,等奶奶回來再定奪。
冬竹道:“姨娘要抬了去也行,如今咱們且把數目記一記,等奶奶回來好開箱子驗的。”說了,就在外頭叫了四五個小丫鬟進來,叫她們各自點了數目,方把箱子又鎖了。
素梅便要鑰匙,春梅也給了她,笑道:“勞你日後親身替我送來。”素梅臉色一變,就叫陳媽媽抱了箱子,跟著團圓兒就去了。
春梅倒也不惱,依舊同冬竹說話,轉眼吉時到了,何管事家的轎子也來了,兩人告別,就有僕婦挑了春梅餘下的幾口箱子,冬竹一直送到了二門,方灑淚而別。
轉眼到了晚間,蘇員外餘怒未熄,懶怠見團圓兒,就回了金氏房中歇息,還不曾進門,就見冬竹坐在牆角發呆,見蘇員外走得近了匆匆起身來接,蘇員外本就不快,見她眼兒紅著,皺了眉道:“你做什麼發呆呢?”冬竹屈膝跪倒:“員外替婢子做主。”
蘇員外素來也喜歡金氏的這幾個丫頭,便笑道:“莫不是你想你們奶奶了,求我放你去?”
冬竹便把團圓兒來鬧的一幕說了,又道:“員外,婢子冒死說一句,春梅是奶奶跟前的人,將奶奶給她的東西扣下,要等奶奶回來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