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娘要來打她,倒是先動了手,反用力去推朱大娘。各位且想,這是井邊上,地上多的是水,朱大娘年老體弱,且也是個小腳,哪裡經得住王氏這一推,腳下一滑就直跌出去,摔在地上,又聽得咔嚓一聲響,朱大娘已痛得臉色雪白。
那丁富一直在外頭,聽得祖母罵得句句在理,自己這個潑辣的娘一句也還不上,不由舒暢幾分。待見自己娘要推祖母,過來攔時,已經不及,朱大娘已跌出去老遠。丁富不及理王氏,過來要扶朱大娘,才要扶起來,就聽得朱大娘連聲慘叫,原是這一跌,竟把腿骨也跌得折了。王氏倒也不曾想著這樣,眼見竟是闖了禍出來,倒也楞在了當場。
大郎正躲在屋子裡生氣,聽的娘慘叫,出來看時,朱大娘已痛得一頭是汗,忙過來要抱朱大娘回屋,朱大娘一把將他推了開去,指著他道:“你若還是我兒子,就給我狠狠打這個毒婦,她今兒能叫我跌折了腿,明兒就能拿繩子勒死我!你若是不打她,也不用給我請郎中了,這裡有井,我爬進去死給你看!”說了,又去推丁富。
大郎見娘這樣,哪裡還顧得許多,四處一瞧,就見院子一角扔了一把掃帚,幾步過去,抓起掃帚,衝了回來,照著王氏劈頭蓋臉就打了下去。
毆妻 雙胞
說朱大娘訓教,將她推得跌斷了腿骨,朱大娘便立逼著大郎打,若是平日,大郎未必有這膽量,只是今兒竟將他娘打了,他要再動氣,也算是人子了,故此也就下了手去打,凡事只怕開頭,大郎這幾棍子下去,便想起成親近二十年來種種囂張行徑,敬丈夫,尊婆婆,眼皮子又淺,如今這些事,大半都是從她身上起來,越想越恨,下手也就更容情。
起先還同大郎還手,到得後來,也就只顧躲避,又哭叫求饒,大郎只是充耳聞,想那掃帚柄原是竹子做,又日日扔在院子裡,竹子雖性韌,但日曬雨淋,骨子早酥了,哪經得起大郎這般用力,過十數下就斷了。大郎解氣,還要尋了趁手棍棒來再打。
還是丁富眼瞅著已叫大郎打得十分可憐,臉上,頭上,手上,都是血痕,丁富雖恨丟了家裡臉,到底母子連心,就過來拉著大郎叫再打,乘著這個時機,也抱著大郎腿哭求,只說以後再敢了,她熟知丈夫脾氣,又道:“婆婆還在地上,你就是要再打我,也先把婆婆送回房去,請個大夫瞧了再說。”說了又哭。大郎想想有理,也就罷了手,過去將朱大娘小心抱起,送回了屋,丁富年輕腳快,跑了去請跌打郎中,直鬧了一夜才罷。
叫大郎這一頓打得也是傷了,又兼著了些氣惱,就有些發燒,見朱大娘吃了藥,睡了,便自己也回了房要睡,大郎正進來看娘,一見在跟前,又翻做大怒,幾步到了自覺房中,見正在床上睡著,過去一把就拖了起來,反手就是一掌,罵道:“你個懶婆娘!
叫你照應著娘,你自己倒躲到這裡來睡覺,想是昨晚沒叫我打得夠。”
見從來低眉順從丈夫一夜間便似換了一個人般,行動就凶神惡煞,她也是個惡人無膽,但凡被人兇過了頭,反而順從,忙說:“我昨兒也叫你打傷了哩,你容我歇一歇。娘一叫我就過去。”大郎肯,又是喊打。再敢說,穿了鞋子,披了衣裳,連衣帶也及系,忙忙奔到了朱大娘床前,低頭看時,朱大娘倒還在睡。也就自己在桌邊椅子上坐了,細想起來免愁苦憤懣,昨兒分明是這個老婆子要來打她,她過推一把,是她自己沒站住,如何怪得她來,都是大郎那沒用男人無情,想必是嫌自己老了,想作弄死她再尋個小來,一時恨得咬牙,只是她如今也叫大郎打得怕了,倒敢罵出聲來。
說有些燒,人自然發懶,那樣坐著,慢慢就睡了過去,正朦朧夢見一個妖精一樣小女子正勾著大郎,醋意大發,趕上去要打,就聽得耳邊聲響,一女子道:“祖母,你慢些喝,仔細嗆了。”便把眼一張,只見眼前立著一個女子,做婦人裝扮,身影秀麗,她才從夢中醒來,一時辨,就罵道:“哪裡來小蹄子到我家撒野。”說了趕上去,將那女子一拉,一眼瞧了,是自己媳婦何,這才罷了。
從來見何就生氣,今兒倒歡喜起來,“你即來了,就好好照應你祖母,也是你孝心。我在跟前侍了一整夜,如今去歇一歇。”說了,回到自己房中倒頭就睡,連被子也曾蓋,想她本就有些做燒,如何就經得起這樣,到了晚間就燒得燙手,滿嘴胡話,從蘇員外金起,至於丁豐兄弟並何,無人罵,只說道團圓兒時哭幾聲,又罵大郎心疼女兒等語。
大郎見她燒成這樣,說得請了大夫來給瞧病,大夫瞧了,直說兇險,原氣惱傷著了,又叫大郎打傷了,再一著了涼,三下里一夾攻,這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