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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烈。

每日雷同的監獄生活像時鐘一樣準確地度過。屈指算來,入獄至今已經112天,我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深圳、親友、公司等等這些真實而遙遠的過去,不知何時才能回到我的世界。就我的案情來說,檢方只起訴了出口違規的偽證和串謀兩項,而且他們口口聲聲威脅說要追加起訴,預示更嚴重的罪名還在等著我。

波士頓是“9?11”之後的重災區,因為撞擊世貿大廈的一架飛機就是從波士頓起飛的。為此,波士頓駐紮了一支200多人的FBI反恐精英隊伍。按布魯斯的說法,我們的案子也許是這些人拿著放大鏡進行地毯式搜尋的結果。

一直自詡為中國的精英人士,自認為是對美國產品銷售中國有貢獻的人士,現在倒是涉嫌成了他們反恐放大鏡下的“恐怖分子”。我坐在這冰冷的不鏽鋼馬桶上胡思亂想。大便結束,轟隆隆嘩啦啦的衝廁聲匯入監倉的衝廁交響樂之後,我邊洗手邊看著鏡子中的我,試圖從鏡子中找出幾許“恐怖分子”青面獠牙的痕跡。毫無疑問,鏡子中的我比過去精神多了。我在監獄戒菸、戒酒、戒女色,每天過著有規律的起居和飲食生活,每天堅持鍛鍊。入獄數月之後,我以前的脂肪肝沒有了,我的胸肌和胳膊因為做俯臥撐比以前發達了,我的氣色因為睡眠充足也比以前好多了,就連我的駝背似乎也比以前直了些。

“恐怖分子”因禍得福?我對著鏡子中的自己苦笑,做了個怪相。

監倉大廳裡,餐後打掃衛生的工作已經由犯人們做完,各間牢房門也自動開啟。我拿好一包袋泡茶和兩個塑膠杯,走出囚室,到大廳的水池邊泡一杯茶,再倒好一杯白開水,開始準備晨練。此時獄卒佩裡已經交班給另一黑人山姆。山姆正在監獄大廳一角的獄卒工作區埋頭填寫一堆交班表格。這又是個工作認真的主,他喜歡拿著筆與本子,到監倉各牢房巡視,特別喜歡趁犯人不在囚室的時候進去翻東西,動輒就給犯人在小本子上記一筆。

上午8點30分 晨練

週六早餐後的監倉大廳,不少犯人又回到床上睡覺去了,只有幾個餐桌邊坐了幾個懶洋洋的犯人。他們有的在發呆,等著獄卒把電視機開啟。大廳走道中依然是常見的那六七個人在晨練,以中老年人為多。晨練的人都在沿著大廳四周行走,周長約100步。大廳呈四方形,內有20幾張餐桌,三臺電視懸掛在三個角落,還有一角闢為獄卒工作區,地面藍色,犯人不得擅入。對於犯人,除了各自那六七平米的囚室,這監倉大廳就是我們的活動天地。

我把兩個杯子放在一張餐桌上,然後順著晨練的人流開始行走,邊走邊活動胳膊,為做俯臥撐做準備。我每天早晚各鍛鍊一次,晨練為主,晚練為輔,是俯臥撐、拍手跳、散步的結合,我一般早晚各做俯臥撐120下分四節完成,各做拍手跳(Jumbo Jump)120下一次完成,中間以散步來過渡,早上的散步加強呼吸的調理和意念的控制,晚上則能放鬆就行。

每天晨練,我總是很開心。年輕的時候,看多了郁達夫的書,一度痴迷籃球和游泳的我變得執著於所謂的精神的豐富,其實是無病呻吟。後來,輾轉南北的研究生和留學生涯更是養成了晚睡晚起的習慣。及至在深圳創業10多年,天天拖著疲憊的身子晚上10多點才能回到公寓,更是少有鍛鍊身體的時間和心情。在深圳,我常常是每天起床後匆匆漱洗一下就趕去上班,連早餐也不吃。我這種生活方式老被70多歲的老父詬病。他會譏笑我這人到中年的兒子還不如他這個70多歲的老子,爬山的時候我氣喘如牛汗流浹背,他則健步如常。如今,進監獄了,在監獄的鐵窗和獄卒的看護之下,人到中年身心過勞的我反倒有機會重塑生活習慣。在一切榮耀和光環、在一切身外之物離我遠去的同時,“我”卻迴歸了,我找到了自在的感覺。

每次做完一節30個的俯臥撐,我就散步2~3分鐘,呼吸調勻了,再做下一節30個俯臥撐。剛開始的時候,我一次最多隻能做12個,現在一口氣最多做65個俯臥撐。3個多月堅持鍛鍊下來,我15分鐘之內完成120個俯臥撐也不怎麼喘氣了,反而覺得筋骨活動之後渾身的舒坦。

陸續做完四節120下俯臥撐,我喝了幾口餐桌上的白開水,隨著晨練的人流散步。大家或快或慢沿著大廳四周走著,獄卒在大廳的一側注視著。犯人在監倉大廳晨練不得跑步,不得踏入獄卒的藍色工作區。在監倉大廳隔壁,有一個小操場,內設籃球架和單槓,窗戶是鋼架鐵絲網,直接通自然風並能聽到室外的聲音。一般下午的時候,一些年輕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