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於人,便是提筆寫,都錯錯錯了。”
這位,比當初不知活躍多少,墨紫心裡暗笑。
“就許他蕭三寫,不許我裘三寫?咱們女子,就天生是等休書的命?”裘三娘擱筆,開始吹乾墨跡。
“則天大帝曾許太平公主休駙馬,民間亦有夫妻和離。”墨紫上前,真去看裘三娘寫得什麼。休書二字雖然沒寫,內容八九不離十。不過,男子休書有七出作依據,而裘三娘這封的關鍵在於八個字——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奶奶,這同床異夢四字不妥。你跟姑爺沒同過床吧?依我看,不如說貌合神離,情淡如水,比較貼切。”她不但真看,還真挑毛病。
白荷哀叫,一聲姑娘,一聲墨紫。
綠菊緋紅著臉,指著墨紫,說不出話來。
紅梅算是求知若渴型,細細想,又佩服墨紫的聰慧一次。
“這個好。”裘三娘率性把紙揉成團,往桌下一扔,又叫綠菊磨墨。
“奶奶,再寫之前,跟咱們說說,為何突然想休了姑爺?”墨紫這叫順水推舟,“雖然我知道這件事一定會發生,可是不是也發生得太快了些?你們成親才三個月。”
白荷鬆口氣,墨紫總算認真起來了。
“才三個月嗎?我以為三年了呢。”裘三娘把紙筆推開,“墨紫,我當你懂的。”
呃?幹嗎突然一副“知我者你也”的樣子?墨紫笑著,“奶奶這是說度日如年?”
“不至於這麼慘,卻在詠古齋裡過得不痛快,比瞧張氏眼色過日子更不痛快。裘府裡,我若出門,誰敢攔我?一入敬王府,便是我不爭自己的相公,也遭人忌恨陷害。好不容易出來了,蕭三又賴著不走,弄得長輩們三天兩頭叫大夫來,我是死是活自是無妨,她們的心頭肉卻不能叫我拖累。可我最煩的,不是這些——”裘三娘嘆息了。
墨紫很少見她無奈,“奶奶想要繼續行走於商市,卻寸步難行。”
“墨紫,你能爬梯,我連爬梯都不能。”終究,少奶奶的生活,不那麼適合她。她忍得了一時,忍不了一世。
“也許我當初勸奶奶嫁,還是莽撞了。”墨紫不怕承認自己錯。
裘三娘眸色明燦燦,“若我不嫁蕭三,也一定有張三李三,落在張氏手裡不如落在我自己手裡。”
“奶奶可知,那時我們想得萬般好,卻獨漏算了一樣。”墨紫也嘆息一聲,“以為咱們會被姑爺打進冷宮,誰都不來管得過悠閒日子,不料——”蕭三並不冷情,也不迂腐,對裘三娘似乎有真情了。
“就像只大頭蒼蠅,怎麼趕都趕不走?”裘三娘嫣然一笑。
“奶奶,姑爺那是擔心你”白荷不明白,丈夫圍著妻子這麼好的一樁事,為何姑娘如此反感。
“奶奶許我放肆。”紅梅插嘴,“白荷說三爺擔心奶奶,我倒覺得是三爺對奶奶動了心。奶奶若趁此機會,收住三爺,未必不是美事。”
“那麼——金絲和她的兩個孩子呢?”墨紫自己是不能接受一夫多妻的。
“紅梅,你跟著我時間短,恐怕不瞭解我。我這人,若真喜歡了什麼,就會勢在必得。選這門婚事,說實在的,還不為別的,就是因為蕭三休了兩妻,偏寵妾室,想借此做自己想做的事。沒有用情,我就不在乎他有妾有子。可我如果對他用了情,以我的性子是不會容下金絲的,對金絲的孩子,也做不到視為己出。到時,攪得天翻地覆,我便成了眾人眼裡的惡婦,而金絲就是被正室欺壓的悲妾。何必——要做到那種地步?明知繼續下去爭鬥難免,我要是在這裡就放手,便彼此太平了。”裘三娘這番話竟是出自深思熟慮。
墨紫眸子微斂,裘三娘有點奇怪。
裘三娘繼續說道:“白荷,綠菊,你們莫忘了,當初便是說好,嫁作人婦,再拋頭露面經商,就少了很多顧忌。拿了休書,咱們幾個就相依為命,沒有孃家沒有婆家,自由自在得過日子。如今,我已準備好出來單過,你們只管跟著就是。”
說完,便讓三人出去,獨獨留下墨紫。
“裘水雲。”墨紫當丫頭以來,第一次直呼其名。
裘三娘眯起眼,一抹歪掉的,佯怒的笑容,“你這是翅膀展開了。”
“以女人對女人的立場,想問問你罷。”墨紫卻目光如水,“你,動情了?”
“墨紫,別逼我當惡人。雖然,我對你很壞。不過,怎麼辦呢,我對有些人,並不想使壞,好比白荷綠菊,好比……”裘三娘眼中一絲黯然。
“好比蕭三郎。”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