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張翠花,周老漢兒和周明光也都愣一下,小五兩口子能做飯?
莫茹笑微微的,“娘,五哥吃了四個菜窩窩頭就去老屋那裡,說娘讓他把那塊地再掘掘。”先斬後奏,只要是周明愈做的,張翠花一般不會生氣,且他們昨天就在那裡忙活張翠花沒說什麼,他倆估計這事兒就成了。
不是她故意邀功奪寵啊,實在是為一家人的生存大計不得不表現一下,公婆覺得他們夫妻倆能幹,囤材料和糧食的事兒就事半功倍。
果然周老漢兒和老妻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欣慰。
周明光喝了三碗水,洗把臉回到屋裡拿根手巾擦擦身上的汗。
張夠朝著他撇嘴,小聲道:“你看人家,哪裡傻,小嘴兒抹了蜜也沒這樣的。”
以往這些活兒都是她和二嫂乾的,都覺得應該的,也沒見哪個來誇一嘴,只有嫌乾的不夠好可沒覺得值得表揚。
周明光對莫茹沒感覺,倒是對五弟能幹這些活兒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他們老周家雖然窮可男子漢都是有地位的——從來不幹家務活!帶孩子、做飯、餵豬這些,都是娘們乾的。
吃飯照舊是女人帶著孩子在自己屋裡撲稜,其他人就在堂屋一起吃。
周老漢兒坐在小板凳上吧嗒他已經熄滅的菸袋鍋子,還惦記昨天吃的燙菠菜、野菜湯。以往都是菜摻在窩窩頭裡很少單獨做菜吃,雖然他沒說過不好吃,可既然吃過好吃的,他就想,不由得撩起眼皮往灶臺上瞅了瞅。
竟然沒有?
難道還像以往那樣菜窩窩頭就鹹菜?
周老漢兒有點失望。
很快莫茹端了一小盆噴香的小方瓜餅子來,那小方瓜餅子雖然沒有加雞蛋和油,也煎得兩面黃黃的,就和在鍋邊上烀玉米餅子一樣。除了這個,還有一盆蔬菜湯,他們沒認出來是什麼。
莫茹解釋道:“這是方瓜藤和嫩葉,我看挺嫩的掐了當菜給大家換換口味。”這東西后世菜場也賣呢,並不便宜。現在沒有油只有鹽不好吃,所以她放了一點農家醬,做成大醬湯。
飯桌上諸人很滿意,周老漢兒吃的連連點頭,雖然沒誇,表情卻比平時鬆快許多。
張翠花就知道老頭子很高興,再看那鹹菜切得都比以往好看,指頭粗的蔥洗的也格外乾淨。
以前丁蘭英和張夠做飯可沒這樣講究,丁蘭英一堆孩子忙不過來,張夠粗手大腳從小在孃家要下地輪不到她做飯,且她廚藝實在太糟糕,本來就難吃的粗糧更難以下嚥,所以最後做飯的活兒就落在丁蘭英身上。不是丁蘭英做的多好吃,是比張夠好一些,連丁蘭英自己也沒多大意見,畢竟她也不想吃老三家做的飯。
張夠後來就專門負責雞和豬食,也不知道那幾位對她的廚藝滿不滿意。
今天豬也餵了,是莫茹和周明愈商量著弄的豬食。
自家配的粗飼料就是地瓜幹磨碎的粉,加上一點煉油剩下的豆渣,再加些打碎的地瓜莖葉,冬天可以煮熟的,暖和天就直接吃生飼料,就這樣也只早晚喂,白天吃野草。
周明愈覺得還是一天三次吃更好,哪怕每一次量少點。畢竟豬真的不是牛羊,只吃草那就是哄肚皮管飽不長膘,養一年也不會超過一百斤,而低於130斤,收購生豬點是不要的。
既然是兒子主動做的,張翠花並沒有異議,還說好呢,又惹得張夠生悶氣,之前她怎麼喂婆婆也沒說好,總是一副不求多好別把豬喂死就行的態度。
吃完飯莫茹還想刷碗,張翠花道:“你放著吧,讓你嫂子刷。”然後招呼周老漢兒一起去場裡看看。
周老漢兒吃完飯,慣例要坐著抽袋煙解乏又舒坦,剛把菸袋鍋子在黑乎乎的煙包裡裝滿菸絲,聽見老婆子叫他就站起來。張翠花讓他不要劃火柴,順手拿了一根草伸到灶坑裡,從那堆還沒湮滅的灰燼裡引火兒出來給他點菸。家裡的火柴要花錢買,除了做飯點燈一般不能亂用,也就周老漢兒抽菸有優待。
他們三個一走,張夠就去二嫂屋裡,“二嫂,你看見了吧,傻子原來真是個寶貝呢。”
丁蘭英笑道:“我也覺得。以往大娘沒空看孩子的時候,咱倆腳後跟打腚錘子的忙活,拉尿一大攤子,拾掇孩子拾掇炕,還得做飯。不是我說埋汰人的話兒,有一次收拾完炕一看日頭來不及,我手都沒洗就去做飯。今兒回來家裡利利索索的,要是天天這樣可好。”
張夠撇嘴,“二嫂,你可真好糊弄,要是你不去上工,不是收拾得更好?”
丁蘭英笑:“不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