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搖始終立得筆直,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淚痕,甚至連眼睛裡的表情都沒有了,她一直微微抬著頭,看向極遠的方向,半晌,她緩緩的,伸出一直背在背後的右手。
那手上提著一個包袱,孟扶搖慢慢開啟。
哭聲喧鬧瘋狂戛然而止,人群裡一片死寂的沉默。
包袱裡,是姚城城主的官印、姚城戶薄、姚城刑司案卷……是姚城縣衙裡,所有代表統治權力的證明。
孟扶搖提著那包東西,面無表情的對著人群慢慢晃了一圈。
決心已定,不容更改。
看見這包東西,漢民百姓最後一絲希冀被打擊得煙銷灰滅,他們怔怔瞪著那個包袱,就像瞪著自己的被人砍下的頭顱。
孟扶搖不再理會他們,對趕來的姚城大頭人們道,“諸位都聽見我的話了?我今日要去投降獻城,諸位陪我去吧。”
大頭人們看著她的眼神,都覺得心裡顫了顫,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孟扶搖沒有笑意的笑了笑,提著包袱緩緩行下臺階。
她全身的真氣都已放出,寒銳逼人有如刀鋒,一些想要衝上來的漢民,遠遠的便被撞跌開去,孟扶搖每前進一步,百姓都不得不退後一步,路,慢慢被讓了出來。
更多的漢民趕了來,在長街之上排成左右兩行長長的人龍,所有人都沉默而死寂的看著她在戎人護衛下走來,握緊拳頭,目光猙獰而狠毒,那些恨意如箭根根射出,每根都將她射個透心穿,血肉淋漓的穿過這日疏涼的風。
這是一條漫長的道路,一條恥辱的路。
幾乎孟扶搖每走過一步,她身後的漢民都會爆發出一句辱罵,就著手邊的東西狠狠扔向她背影——那也許是根爛菜,也許是半個梆硬的饅頭,也許是塊淤泥溝裡的石頭……
孟扶搖腰背挺直,頭也不回,她的束髮亂了,被無數石頭砸歪,有點滑稽的掛在那兒,她的袍子很快濺滿了汙穢,還沾上許多孩子跑過來快速吐的口水搡的鼻涕,那些黃黃白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