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華貴錦衣的寧王朱權坐在那裡發呆。
這黑袍修士步子並不快,但每一步卻都輕飄飄邁出常人五六步的距離,只一會兒就走出了王府,來到了一間不起眼的小屋裡面。
這小屋裡幾乎沒有任何的傢俱或者裝飾,空蕩蕩一片,只在地上擺著幾個蒲團,一個同樣穿著黑袍的青年正倚著牆壁,坐在蒲團上看書。見他進來,連忙起身迎接。
“六師兄!那朱權反應如何?”
“還能怎麼樣?終究是個凡人而已。平時看起來倒是挺有決斷的,真的到了把身家性命壓上去賭一把的時候就縮了。”被稱作“六師兄”黑袍人不屑地說著,將罩住頭臉的黑袍解開,露出一張陰沉的中年人面孔。
嘲笑了寧王之後,六師兄又皺眉問道:“十五師弟,你確定賑災隊裡面有三個先天高手?”
“絕對沒錯!”十五師弟嚴肅地說,“我親自去勘察了戰場,那三人之中一個是武者,一個是可能是鬼魅之類,還有一個”他的臉上露出了畏懼之色,“怕是哪個名門正道出山歷練的弟子!”
“什麼?!”聽到這個訊息,六師兄也不禁為之色變,急忙追問究竟。
“我仔細檢查了劍傀一號的殘骸,別的地方到也罷了,但它的一條手臂卻找不到——我花了很長時間尋找,最終只找到了這麼一點滲進泥裡的灰。”
說著,十五師弟拿出了一小撮泥土,仔細看去,裡面混雜了少許的灰燼,那是當初衛疏的手臂被純陽真火燒燬留下的一點痕跡。
六師兄接過這撮泥土仔細觀察,越看臉色越沉重。過了一會兒,他手指一彈,一股黑煙騰起,罩在這撮泥土上,卻見泥土中突然有金紅色的光點一閃,黑煙便消散了許多。
“果然是純陽真火!”六師兄臉色陰沉得可怕,過了好半天之後才低聲說道,“此事已經超出了我們能夠解決的範圍,師尊的命令只是要我們設法幫助朱權,可沒讓我們跟一個練就純陽真火的名門弟子拼命”
“就算拼命也打不過啊!純陽真火專克咱們這種,克得死死的!別說那人還有兩個幫手,就算他一打二,咱們也根本打不過!”
“唉!自從當年劍瘋子滅了東南旁門之首的幽魂宗,咱們旁門修士就落了下風;好不容易等到劍瘋子閉死關衝擊金丹大道,結果又橫空出世一個半魂道人;現在眼看著半魂道人陽壽將盡,本來以為可以喘口氣了,卻又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一個年紀輕輕就練成純陽真火的怪胎這二百多年來,天命大勢似乎始終不在我們這邊啊!”
“修仙本來就是逆天而行,想那麼多幹什麼!惹不起那廝,咱們還躲不起嗎?”十五師弟倒是挺想得開,“師尊本來就沒要求咱們必須成功,做到這一步咱們也算盡力了,見到師尊也能交差了吧”
“練就純陽真火的弟子,就算在名門正派裡面也是一等一的人物,功法精妙修為深厚,多半還帶著什麼威力極大的奇珍異寶。像咱們這種小門小派的弟子,全部十六個一起上,沒準都不夠人家打的!”六師兄恨恨地罵道,“朱權這個惹禍的賊胚子!怎麼惹來那麼一尊大神!”
“朱權這廝可把我們害慘了!”
“這次多虧十五師弟你謹慎小心,否則我剛才竟然還想去幫他拖延一兩天呸!要是真的去了,怕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要不是師尊有令,我真想去殺了朱權!他賤命一條分文不值,倒是差點把我們給拖下水去!”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將堂堂的寧王朱權罵了個狗血噴頭。
他二人出身寒門,自幼窮苦,本來就對富貴人家心懷怨忿,加上所修的又是邪道法術,性格日漸偏激。除了對同門有些情誼之外,看外人便如同草芥一般。而像寧王朱權這種,則尤其招他們的恨。
要不是顧忌門中師長可能跟朱家有淵源,他們真的能殺了朱權洩憤!
二人罵了一番,心中的惡氣稍稍平復了下去,便立刻動身去寧王府辭行。
但到了寧王府,見了朱權,他們卻得到了一個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訊息。
“你是認真的?”
“不錯。”
“舍了這闔府上下的性命,絕了寧王一系的血脈,就為了給自己求個仙路?你這也太狠了吧!”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和自己比起來,父母妻兒親友,都是可以放棄的。怎麼你們魔門中人,還沒我這個凡人看得透呢?”
兩位修士面面相覷,都覺得驚駭莫名。
而他們看向朱權的眼神,也終於多了幾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