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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奈穆子石實在乖覺,功課一點兒不曾馬虎,烏世桂磨牙半晌,只得板著臉孔斥道:“聖人門徒,儲君近臣,當淡泊寧靜,明志致遠……你這上竄下跳的,當東宮書房是大戲臺子還是茶樓酒肆?”

剛好太子自封印免政後,百無聊賴,竟陪著穆子石上課,一聽這話,忙笑道:“子石還小,本性貴乎天真自然,先生且容他兩日罷。”

自己好容易才徹底解開穆子石的數年心結,怎能讓這冬烘先生又把他逼得鬱鬱不樂?

烏夫子一口氣堵在胸口,剛巧昨兒晚上豬頭肉老酒吃多了,一出宮回家就上面不通下面狂瀉,穆子石本該臘月二十一彩服日這天放年學,烏世桂一倒下,提前一日邁入了流金歲月。

第二天穆子石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碧落一邊笑一邊說:“可算是醒了,你再不起床,世子殿下送來的好玩意兒可要被他們吃光了!”

穆子石伸著懶腰,有些迷糊:“世子殿下?”

碧落颳了刮他的鼻子:“記不得了?烽靜王世子啊,你還是他抱回來的呢!”

穆子石大喜,一蹦就要下床:“我要去看看!”

卻被碧落一把按住,裡裡外外捯飭得漂亮暖和,活像只喜洋洋的白麵包子,又扣上一頂狐皮小帽,這才放他離了床。

穆子石卻攤開兩條小胳膊:“東西呢?無傷給我的,都在哪兒呢?”

碧落收拾著被褥:“外間屋裡,太子殿下正等著你哪。”

年前烽靜王齊襄循例給皇帝敬獻上禮,齊無傷遠在雍涼,卻想著穆子石,給他也單獨備了一份,專門讓人送到昭旭殿。

齊予沛正端坐桌前,隨手把玩一張小小的鵲畫弓,看穆子石撲過來,淡淡道:“都是三哥給你的,你瞧瞧,可趁心意?”

穆子石接過弓,拽了拽沒拉開,覺得有些丟面子,憋足了吃奶的勁兒,又用力一拉,顫巍巍的勉強開了足有半寸,胳膊卻酸得不行了,當下嘟著嘴抱怨:“這個不好!”

齊予沛笑道:“這張弓銅箍玉角、鹿膠犀弦,三哥顯然是花了心思的,就落個不好二字?”

穆子石雖拉不開弓,心裡卻愛不釋手:“射是六藝之一,我權且留著以後好好學就是。”

齊予沛冷眼看著,慢慢張開手掌:“這個……你得好生謝謝三哥。”

穆子石湊過去一看,見只是一個小小的圓形森白骨珠,通體鏤空鑲嵌黃金,花紋極似鳳凰羽毛,跟宮中種種精巧別緻的飾物相比,略顯平常粗陋,但不知為何,見著這顆骨珠,竟有種似曾相識的奇異感覺,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手心隱隱發熱,問道:“這是什麼?”

齊予沛拈起桌上書信:“是蒲滿烏一族中,歷代丹華翎所佩之物,你母親是滅族前最後一個丹華翎,昔年她被賣入中原,卻不想這顆珠子仍留在了塞北,輾轉流落,被三哥無意尋到。”

穆子石感激無比,暗自決定,再也不嘲笑齊無傷的圈兒腿了,晚上挑燈夜書,給齊無傷去了封信,告訴他趁著胳膊腿尚未僵老,趕緊用木板牛筋捆幾年,必定能恢復筆直的。

這封信穆子石先請齊予沛斧正潤色,太子一目十行的掃過,嘴角抽搐兩下:“不必改了,這樣就很好。”

齊無傷收到信後,轟隆隆掀了桌子,拔劍四顧心憤然,恨不能升帳點兵殺回宸京,踏平昭旭殿活捉穆子石,最後低頭仔細端詳著自己兩條葫蘆長腿,嘆了口氣,晚上當真悄悄找了四塊木板綁著腿睡了。

太子深蒙帝愛,東宮堪比小朝廷,自有屬官內侍,詹事院、儲慶使司、儲政院、宮傅府一應俱全,因此過年齊予沛留穆子石在東宮,並不曾放回清平侯府,也無人敢於指手畫腳。

穆子石每日除了雷打不動的練字兩個時辰,就是好幾罐子零食抱著輪流吃,碧落每晚勤勤懇懇的敲核桃剝松仁,吃得穆子石牙掉了好幾顆,一張菱角嘴說話直漏風,細胳膊細腿,卻是偷著長了不少肉,臉上面板益發瑩潤透明,瓷裡滾著玉雪裡凝著乳一般,連皇后洛氏見了都忍不住掐了好幾把。

到除夕那日,接神踩歲,穆子石在東宮道路鋪設的芝麻秸上踩得嗶嗶剝剝,笑得唧唧呱呱,除夕晚宴齊予沛也帶上了穆子石,治平宮中酒食羅列,燈燭輝煌,樂舞雜技,百戲奏樂熱鬧非常。

待回到東宮,已是夜深,鞭炮益繁,煙花滿空,守歲到半夜,穆子石熬不住,揉了好幾回眼睛,終於趴在桌上睡著了,碧落將他抱到床上,笑著掖了掖被角,吹熄燭火,只留下一盞微燈。

待初一穆子石醒來,旭日當窗,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