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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建立成一座資源的城堡,與你分享

木 瞳 * 資 源 庫

//。douban。/group/pupilloo/

女主人公隻身一人來到大洋彼岸的美國留學,機緣巧合認識了身為美國外交官的安德烈·戴維斯,兩人一見鍾情並迅速墜入愛河,但是女主人公曾經的軍人身份使得兩人的愛情前景變得撲朔迷離,美國國家安全域性和美國國務院安全部的介入調查,使這對戀人不勝其煩。無奈之下,外交官安德烈·戴維斯在被派往尚比亞做副大使的前夕主動提出辭職,而女主人公卻在歉疚的心理驅使下,選擇了結束這段坎坷的感情。

《無出路咖啡館》可以算是一本半自傳體,書中女主人公的故事基本上是以作者為原型創作的,但是又和作者的故事不太一樣,書中女主人公最後沒有和男主角在一起,但是作者卻與他的外交官男友結成了連理,一本作者的半自傳體小說,一定會吸引眾多嚴歌苓的忠實讀者。

第01節

房間很小,一扇窗也沒有。比我寒傖的公寓裡那間浴室還小。一隻日光燈被四面白牆反射,光線過剩。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個長方形口子,室內的人能否得到足夠空氣就看它的了。你別想逃,不信你逃逃看。我像所有嫌疑者一樣,對這間八平方米審訊室的頭一個條件反射是:逃跑有多大的成功率?就算逃出這個門,還有門外長長的走廊,然後是個四通八達的大辦公室,在那裡你馬上會失去東南西北。即使你走運,找到了出路,你也會在接待室被截住。接待室是一間明亮寬敞的大廳,公正而森嚴,架子擺得很大,掛著星條旗和聯邦調查局的徽記。你最遠能逃到那裡。再遠,大廳門口那個彪形衛士就會馬上翻臉,叫你“站住!舉起手來!”他會拔出手槍,叫你“到牆根那兒去!”然後槍口逼著你後腦勺,空閒的那隻手便上來抄你身。那個場面比較沒面子,我就真成了反面人物。�

我此刻當然不是正面人物。從天花板上的方形口子裡那監視器鏡頭裡看,我大概有不少疑點。鏡頭中我臉色蒼白,缺乏營養和睡眠,心神不寧且腦筋遲鈍,如同大部分剛著陸這塊國度的中國人。在鏡頭裡我的白色羽絨服,大紅圍脖,冒牌“Levis”牛仔褲使我大致混得過去:一個超齡留學生,像大多數亞洲女學生一樣,留著最省錢的髮式——披肩長髮。不過,你別想輕易混過去,沒那麼簡單。

我看了看手錶,十點半。那麼就是十點二十分。我的表總比正確時間快,是增加緊迫還是虛設從容,我也搞不清。我在那張坐過殺人縱火搶劫強姦販毒嫌疑者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張醜陋的椅子,一坐上去便讓你陷入被動和劣勢。它的扶手上包著假皮革;上面有一道道劃痕。是那些窘迫不安的手乾的。什麼都幹得出來的手,堅硬骯髒的指甲在上面刻劃,同時是謊言、狡辯、不得自圓其說,這上面或許將添上我的指甲割劃。我的手也什麼都幹得出來:一小時前,在書店裡把一本課堂急用的書塞進了羽絨服的大口袋。我買這件不合身的羽絨服,就圖它有兩個巨大的口袋,使我的書本開銷大大減少。我的落網很可能和我在書店的不良表現有關。

除此之外,我看不出我有什麼破綻。

門開了,進來個男人,一個標緻的小夥子,頭髮火紅,梳成保守、可靠的偏分,臉色新鮮,帶一股得當的科隆香氣。他向我伸出手:“對不起,讓你久等。”他的京腔一點兒調也不跑。我把手給他握,我的微笑不太好,有點魂飛魄散。審訊者的漂亮是個冷不防。他比我認識的所有美國男人都漂亮,聲音純淨,笑起來白牙如光亮那樣一閃。而且他很年輕,最多三十歲。不過,你別忘了你在哪裡。我看不透:是因為他牙齒特別整齊,才使他的笑容格外健康呢,還是由於一副健康的笑容而使他的牙顯得異常整齊。你別忘了他是你的審訊者。

我接過他遞上來的名片。名字是“理查·福茨”,職務是“特別偵探”。更準確的稱號應該是“特務”或“便衣”。

便衣福茨替我脫下羽絨服,接過我的紅圍脖。這套動作他做出一些體貼來,像個男主人接待他的女客人。別這樣想,他這是在繳我的械。我目送他抱著我的衣服出了門,兩分鐘後回來了,告訴我:“替你掛到衣架上了。我辦公室裡。”

我說:“謝謝你。”你就是不剝走我的衣服,我也逃不了。

他解開深藍西裝的紐扣,鬆了鬆黃地黑點的領帶。對我說:“這裡熱得不像話。你熱不熱?很無聊——冬天比夏天熱,夏天這裡要穿件毛背心。有什麼必要?夏天這屋裡非常冷,豪華的冷,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