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兒八經被當成偏房納進來的,是尤二姐。她是受禮法和律法保護的。所以,王熙鳳才怎麼樣都要在賈璉落實戶籍之前滅了她。心腹大患啊!
“這麼說,從禮法上說,父親他,並無妾室?”林若拙鬱悶了,坑爹的設定有木有?
喬媽媽也鬱悶了,憋了一會兒,吞吞吐吐道:“是這樣的沒錯。”
掀桌!這叫什麼事兒!林若拙這回是真正被驚著了,感情渣爹還成一‘好男人’了:“那若是日後七妹和八妹上族譜,豈非要寫母不詳?”
這些都是大戶人家當家主母必備的知識,既然她問,喬媽媽也不藏著,給說了個明白:“若有佳婿,自會記在嫡母名下,若就單獨寫,旁人一看自是知道為婢生女。”
佳婿,佳婿!是登天還是入地,端看嫁的男人是誰?而決定她們婚事的,是黃氏、渣爹,或者祖父。最後一項如無特殊情況幾乎為不可能。
怪不得這兩人要爭、要鬥。林若拙深深為自己前段時間的不屑而自責。飽漢不知餓漢飢,她輕狂了。
說來說去,還是怪這個坑爹的社會!男尊女卑,特麼的讓她想砸桌!
“唉——”她長長的嘆了口氣,“好艱難啊!”
身穿寢衣的蘿莉捧著圓嘟嘟的臉蛋,皺著眉學大人一樣喟嘆。怎麼看怎麼有趣。夏衣在一旁‘噗’的笑出聲來:“我的好姑娘,這點兒事您就覺的艱難?換成窮人家那乾脆別過了!”
“窮人家?”林若拙歪著腦袋想了想,恍然大悟。夏衣不是家生子,是七八歲的年紀被從外面採買回來的。黃氏嫁過來後被分去做粗使丫鬟,後來升到二等,又被派到她房裡來,升成一等。
“夏衣姐姐,你知道外面窮人家是怎麼過日子的?給我講講吧。”
夏衣淡淡笑道:“窮人家不過是為茶飯衣食忙碌,和府中錦衣玉食不同,那些腌臢不聽也罷。”
腌臢?林若拙一愣,隨後想到夏衣是被家人賣了的,想必家裡日子苦的緊,沒什麼美好回憶。便道:“夏衣姐姐,你家裡如今過的怎麼樣?可缺什麼?”若是苦,幾兩銀子她還是能夠幫上忙的。力所能及的範圍,做些好事也是善舉。
夏衣怔了怔,笑道:“多謝姑娘關心,我既被買了來,就是林家的人。那些人好也罷,歹也罷。總於我無關。”
林若拙心頭一動,笑笑不再過問。
夏衣鬆了口氣,安頓她睡好,留下一盞燈,和喬媽媽一塊兒離去。
過了一會兒,林若拙爬起身,喚外間上夜的丫頭小喜來伺候喝水。飲了半盞,心事重重的放下杯子:“我今天是不是惹夏衣姐姐生氣了?”
小喜向來話多,當下便脆生生道:“姑娘,您不知道,夏衣姐姐是被她親爹賣了的。最恨她家裡人。”
“哦?這麼說她家日子不艱難?”林若拙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活不下去的人家賣兒賣女,縱然有不甘,卻不會這般怨恨父母。
以小喜的年紀和閱歷,顯然沒發現她的敏銳之處,接到話茬,滔滔不絕的說了下去:“可不,她家原是開作坊的,大娘生不出兒子,就買了她母親,頭胎生了她,她爹就不喜。隔了兩年又生了她妹子。大娘就說她母親是生丫頭的命,要賣了再買會生養的女人回來。她爹就應了。又過兩年,新買的女人生了兒子,人口多,費用大。她和妹子的日子就不好過起來。後來不知怎麼的,那生了兒子的女人說她兒子被夏衣姐姐的妹子給摔了,她爹狠打了她那三歲的妹子一頓,當晚就發了高燒,大娘子不肯連夜請大夫,等天亮再去,人都沒了。大娘便說是那女人克家宅,加上她生兒子時壞了身,不再好生養,夏衣姐姐的爹便賣了那女人。又過了兩年,那小兒大了些,無需人照看了。大娘便說家中費用大,女兒左右是賠錢貨,何不賣了夏衣姐姐,得些銀兩好給那弟弟日後讀書用。夏衣姐姐的爹就答應了。”
林若拙倒吸一口涼氣。這,這簡直是沒有最渣,只有更渣。不對,夏衣的爹已經不能算是渣了,那是禽獸!
“她娘呢?”她輕聲問道,“可知夏衣姐姐的親孃被賣到了什麼地方?”
小喜道:“早死了。夏衣姐姐升了二等就託人尋訪過,還是夫人知道後替她找到的。說是被賣到了什麼不好的地方,只兩年人就沒了。夫人賞了銀錢,替她重新葬了。”這事當時還算是個小新聞,大夥兒很是八卦了一陣。
林若拙心中莫名沉重。揮揮手,讓小喜退下。蓋上被子,翻來覆去良久才閤眼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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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時間一到,林若拙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