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好,天竺的話豈不是自個兒往火槍上撞來著?
天竺無視錦二和錦三的暗示,繼續道:“主子難道希望站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凡是都要靠主子保護的大家閨秀?若真是這樣的話,錦英王府怕是養不了這樣的嬌花,王府需要的是在刀槍風雨中屹立的女子,不是一個繡花枕頭!”
錦二和錦三張了張嘴,錦三無奈的閉了閉眼,天竺從前在錦衣衛裡雖然忠心,其實卻是個倔性子,認準了的事情怎麼也不會改變。今日瞧著模樣時鐵了心要惹蕭韶生氣了,如今是一時痛快,保不準之後會受什麼責罰。難不成是跟著少夫人呆的太久,膽子也變得無法無天了?
“這些日子屬下跟著姑娘,屬下看的清楚,姑娘絕非是需要人保護的嬌嬌女,她比屬下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要堅強。主子心裡也清楚,姑娘不喜歡凡是都有別人為她解決,尤其是……對付敵人,姑娘喜歡親手解決。”
蕭韶垂下眸,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袖子。蔣阮是個什麼性子,在報仇的事情上有一種幾乎瘋狂地執著,這點他深有體會,蔣阮不喜歡別人插手這些事情,他也清楚,天竺沒有說謊。
“姑娘早已有了佈置和籌謀,此次吃虧的人必定不是姑娘而是對方,主子真心喜歡姑娘的話,不該是凡是為她掌控,姑娘不是願意被掌控之人。姑娘想要親自對付和怡郡主,還有和怡郡主背後的人,主子想要姑娘做錦英王府未來的少夫人,就應當學會成全。”
天竺道:“屬下斗膽猜測姑娘的心思,懇求主子不要插手此事,求主子責罰。”
蕭韶看著跪在底下的人,挑了挑眉,沉默半晌,才道:“你起來吧。”
錦二和錦三今日第三次被鎮住了,天竺這般逾越,蕭韶卻是連絲毫動怒也沒有,而且比起之前的壞心情來,此刻倒顯得平靜多了。難道主子其實是喜歡被人吼著的?
天竺頓了頓,站起身來,仍是低著頭,只聽蕭韶道:“把腰牌還給夜楓。”
“主子!”天竺失聲叫了出來。錦衣衛的腰牌還給夜楓,就意味著從此後從錦衣衛中除名,再也不可能回到錦衣衛中了。
錦二和錦三也都僵在了原地,原本以為蕭韶沒有生氣,結果竟是看錯了麼,蕭韶不但生了氣,這一次生的氣還很大。
蕭韶看著一臉沮喪驚訝的天竺,淡淡道:“你的忠誠已經不在這裡,按照慣例,必須交出腰牌。”默了默,他道:“從此以後,你只有蔣阮一個主子,好好保護她。”
天竺愣了愣,抬頭看向蕭韶,卻發現蕭韶的表情並不是生氣,甚至也不是平日裡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而是一種囑託,是另一種信任和平等的尊重。
他把他心中看重的人交到了她手上,這並非是主子對下屬的囑咐,而是以一個同等的身份來做的交換,一種並肩的信任。
天竺眼睛一熱,險些就要掉下淚來。她自小時候入了錦衣衛中,蕭韶是她心中尊敬的人,是她的主子。錦衣衛給了她第二次生命,她以為自己這一生都將忠於錦衣衛,為錦衣衛流盡最後一滴血,可卻沒想到有一日,蕭韶會收回她的腰牌。
她離開了錦衣衛,離開自己最尊敬的主子,去保護主子喜歡的女子,那個女子也有如主子一般堅韌的心性和鐵血的手腕,所以,天竺心中雖然難過,卻不會因此而悲傷太久。因為,她值得。
她垂下頭,重新跪了下來,朝蕭韶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擲地有聲道:“屬下多謝少主栽培之恩。”
蕭韶神情似也被微微觸動,低聲道:“多謝你了。”
多謝你,選擇跟隨她。
……
蔣阮被關入大牢的事情自然不是隻傳到了蕭韶耳中,同樣的,傳到宣離耳中時,宣離臉色甚至比蕭韶還要難看幾分。
“噁心?”他低低咀嚼這兩個字,胸中突然生出一股無言的怒火,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壺被這麼重重一震盡數摔倒在地,碎成無數碎片,隱藏在屋裡的侍衛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宣離此刻的神情太過可怕。
向來溫文爾雅的八殿下臉上早已沒有了溫雅如蓮的微笑,臉頰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微微抽動,顯出幾分怪異的扭曲。
她竟然敢!她竟然敢這麼做!
就這樣,即使被關進大牢她也不願嫁給他,還說出噁心二字。宣離自認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蔣阮之事,蔣阮待他如此刻薄的原因便只有一個,那就是蕭韶。
在男女之事上,宣離從來所向披靡,不曾遇到過什麼對手。對於女人,在他眼中也不過是蠢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