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了,樂了,你們叫著,笑著,議論紛紛,拍手了!難道你們一無所見,一無所聞,
一無所感,一無所悟嗎?一個藝術家的痛苦為你們原來只是一齣戲,認為貝多芬臨終的
血淚給描寫得非常精細!你們對耶穌上十字架竟喊著'再來一次!'這個超凡入聖的人在
痛苦中掙扎了一輩子,結果只給你們這批愚夫愚婦消磨一個鐘點!”
①神話載,弗裡基彌達斯因不喜阿波羅所奏的豎琴,被阿波羅將起耳朵變為驢耳。
今以此語喻不懂音樂的人。
②貝多芬的《彌撒祭樂》共分五大頌曲:(一)吾主憐我,(二)榮耀歸主,(三)
我信我主,(四)聖哉聖哉,(五)神之羔羊。而第二部《榮耀歸主》本身又分成三章,
以下所描寫的是第一章的境界。
③所謂三道閃電係指第一章將結束時由大號用特別加強的聲量(fff)奏出的三個和絃。
這樣,他無意之間詮釋了歌德的兩句名言;不過他沒有達到歌德那種清明高遠的境
界罷了:
“大眾把崇高偉大當作遊戲。要是他們看到了崇高偉大的面目,那就連望一望的勇
氣也沒有了。”
克利斯朵夫還不肯就此罷休。熱情衝動之下,他跳過了群眾,象一顆炮彈似的去轟
那個聖壇,那個禁地,那個庸才俗物的避難所——批評界了。他把同業罵得體無完膚。
其中有一個膽敢攻擊當時最有天才的作曲家,最前進的樂派的代表,哈斯萊。他寫過許
多標題交響曲,雖然不免偏激,究竟是才氣縱橫的作品。克利斯朵夫小時候見過他,為
了紀念當時的情緒,始終對他很感激。現在看到一個不學無術的愚蠢的批評家竟然敢教
訓這樣的天才,不禁氣憤到極點,大叫起來:
“反了!反了!難道你除了王法以外,不知道還有別的法紀嗎?天才決不給你拖上
庸俗的老路的。他創造法紀,他的意志會成為大家的規律。”
在這一段傲慢的開場白以後,克利斯朵夫抓住了倒楣的批評家,把他近來所寫的荒
謬的文字痛加批駁,淋漓盡致的訓了一頓。
整個批評界都覺得受了侮辱。他們一向對論戰置身事外,不想冒冒失失的去碰釘子;
他們對克利斯朵夫認識很清楚,知道他內行,也知道他沒有耐性。至多他們之中有幾個
很含蓄的表示,一個這樣優秀的作曲家越出了本行去亂撞未免可惜。他們不論意見怎麼
樣(在他們能有個意見的時候),總還尊重他跟他們一樣享有批評家的特權,可以批評
一切而自己不受批評。但看到克利斯朵夫突然把同行之間的默契破壞以後,他們立刻把
他看做國民公敵了。他們一致認為,一個青年膽敢冒犯那些為國增光的宗師真是豈有此
理,就開始對他作劇烈的攻擊。他們並不寫什麼長文章來一套有系統的辯論;——(雖
然新聞記者有種特殊的本領,用不著顧到對方的論證,甚至毋須一讀,照舊能進行他的
論戰,此刻也不願意跟一個實力充足的敵人在這種陣地上對壘。)——憑著多年的經驗,
他們知道報紙的讀者總是相信他的報紙的,報紙而一有辯論的口吻就會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