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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德國人的豪爽,——德國人的

語言,世界上唯一有特色的語言,和種族一樣保持得那麼純粹的,——德國的女子,德

國的美酒,德國的歌曲,〃德國,德國,在全世界德國都是高於一切!”

克利斯朵夫表示不服。萊哈脫太太跟著鬨笑。他們三個一起直著嗓子大叫大嚷,但

還是很投機,因為他們知道彼此都是真正的德國人。

克利斯朵夫常常到這對新朋友家裡去談天,吃飯,和他們一起散步。麗麗?萊哈脫

很寵他,替他做些很好的飯菜,很高興能借此機會滿足一下她自己的食慾。她在感情方

面和烹調方面都體貼得不得了。慶祝克利斯朵夫生日的時候,她特意做了一塊蛋糕,四

周插著二十支蠟燭,中央用糖澆成一個希臘裝束的肖像,手裡抱著一束花,代表伊芙琴

尼亞。克利斯朵夫雖然嘴裡反對德國人,骨子裡是十足地道的德國人,對她那股真情的

不大高雅的表現大為感動。

至誠的萊哈脫夫婦還會想出更細膩的方法來證明他們的友情。只認識幾個音符的萊

哈脫,聽了太太的主意,買了克利斯朵夫的二十本歌集,——(這是那出版家賣出的第

一批貨),——分送給他各地教育界方面的熟人;他又教人寄了一部分給來比錫和柏林

兩地的書鋪,那是他為了編教科書而有往來的。這種瞞著克利斯朵夫所做的又動人又笨

拙的推銷工作,暫時也並沒一點兒效果。分散出去的歌集似乎不容易打出路來:沒有一

個人提到它。萊哈脫夫婦眼看社會這樣冷淡非常傷心,覺得幸而沒有把他們的舉動告訴

克利斯朵夫;否則非但不能使他安慰,反而要加增他的痛苦。可是實際上什麼都不會白

費的,人生就不少這樣的例子;任何努力決不落空。可能多少年的杳無音訊;忽然有一

天你會發覺你的思想已經有了影響。克利斯朵夫的歌集就是這樣的邁著小步,踏進了少

數人士的心坎,他們孤零零的待在內地,或是因為膽小,或是因為打不起精神而沒有對

他說出他們的感想。

只有一個人寫信給他。在萊哈脫把集子寄出了三個月以後,克利斯朵夫收到一封挺

客氣的,熱烈的,表示寫的人非常感動的信,用的是老式的體裁,發信的地方是圖林根

邦的一個小城,署名是大學教授兼音樂導師彼得?蘇茲博士。

那真使克利斯朵夫愉快極了,但他在萊哈脫家把擱在口袋裡忘了好幾天的信拆開來

的時候,萊哈脫夫婦比他更愉快。他們一同看信。萊哈脫夫婦彼此丟著眼色,克利斯朵

夫並沒注意。他當時滿面春風,可是萊哈脫髮見他把信念到一半忽而沉下臉來,停住了。

“嗯,幹嗎你不念下去了?〃他問克利斯朵夫。

克利斯朵夫把信望桌上一扔,憤憤的說:“嘿!豈有此理!”

“怎麼啦?”

“你去看吧!”

他背對著桌子,站在一邊生氣了。

萊哈脫和太太一起念著,看來看去全是些佩服到五體投地的話。

“怎麼回事?我看不出呀”

“你看不出?你看不出?〃克利斯朵夫嚷著,拿起信來送到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