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支開阮江西了,不就是預計到不容樂觀嗎?”將檢測報告又往後翻了幾頁,語速不急不緩,“神經元聯絡弱化,記憶整合功能在下降,人格意識不強,唯獨,”
話,突然頓住,於景緻的筆掉落在地。
宋辭抬眼:“唯獨什麼?”
沉默之後,於景緻聲音有些緊澀:“控制情感的中樞神經元突觸在增多。”
“我聽不懂這些專業術語,你只要告訴我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最壞的結果……
不過是阮江西大獲全勝。
於景緻收了所有笑意,眼底一片冷沉的黑色:“記憶時間縮短,可能變成兩天,一天,甚至瞬時記憶,環境感知與本能意識也會下降,逐漸被情感意識主導,也就是說,”微微停頓,語速很慢,“阮江西也許在弱化你的記憶、人格意識,甚至是本能感知。”
顯而易見,阮江西正在主宰宋辭,包括他的感情,他的意識,他所有的本能反應。要怎樣強烈的情感,才會這樣獨佔鰲頭,弱化了宋辭所有的感知。
話句話說,阮江西,成了宋辭最大的病症。如此病症,精神史上,前所未見。
“你說的是也許。”
語氣,輕描淡寫,好似置若罔聞,也許作為阮江西的俘虜,宋辭似乎並不介意。
於景緻放下手下的檢測報告,撐了撐眼鏡:“醫學史上並未出現過這樣的例子,不能完全否定我做的這些假設。”
宋辭沉吟,未語。
於景緻起身,走到沙發前:“你的治療若繼續停止的話,情況很有可能會變得更糟,你必須立刻接受治療。”她權衡之後,“我會盡量採用副作用小的物理療法。”
“我拒絕。”
只回了三個字,不由分說的強硬,宋辭起身就走。
他啊,必定是捨不得拿阮江西冒險,所以才容忍任何不可控的變數。
宋辭簡直是在豪賭,為了不輸掉阮江西。
於景緻喊住他,終於還是沒有辦法維持她的無動於衷,所有急切的情緒全部擺在臉上:“我沒有危言聳聽,阮江西是個太大的變數,如果這樣放任下去,如果沒有任何治療措施,我不敢保證以後還會存在你的獨立人格。”嗓音艱澀又緊繃,“宋辭,你的病,賭不起。”
“賭不賭得起,你說了不算。”
是啊,除了阮江西,還有誰能左右宋辭呢?
於景緻有些無力:“宋辭,你終究是個患者。”
“我是患者,所以,不要對我存任何私心,我不接受。”宋辭沒有回頭,話語如此冷漠,毫無半點溫存。
他啊,分明清楚她的所有心思,卻這樣視而不見。於景緻猜想,大概,宋辭將滿腹的溫柔耗盡給了阮江西,所以對旁的人這樣無情無義。
遇上這樣的宋辭,大概是她的劫數。
診療室外面,長長的走廊,阮江西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微微低垂著頭,手指有些不安地動著。
秦江輕咳一聲:“宋少。”
阮江西猛地抬頭,散了眉間所有陰鬱,她喊:“宋辭。”
宋辭俯身,蹲在她前面,仰頭看她:“累不累?”
阮江西搖搖頭:“不打算告訴我嗎?”唇,抿得很緊,有些泛白,“我很擔心。”
宋辭拂了拂她的臉:“我沒事,不用擔心。”
阮江西抓著他的手腕,避開他受傷的手指,目不轉睛痴著宋辭的眼:“那你告訴我,你很好。”語氣,有些孩子氣得偏執。
宋辭握著她有些涼的手,親了親:“不準胡思亂想。”聲音柔軟,似蠱惑,偏偏,卻不看她的眼。
他啊,在瞞著她。
阮江西眼中的光影,凌亂極了。
“我能和她單獨說句話嗎?”
診療室的門開啟,於景緻的話突然打破了所有沉寂。
阮江西抬頭看去,宋辭卻端著她的臉,看她:“我困了,現在就回家。”
宋辭,似乎在欲蓋彌彰。
阮江西遲疑了一下,握住宋辭的手:“你等我一下。”
宋辭的臉,立刻冷了,眸色卻有些慌張:“她說什麼你都不要相信。”
於景緻失笑,原來,她在宋辭的意識裡,已經這麼避如蛇蠍了。
阮江西看了於景緻一眼,點頭:“好。”然後,起身,走進診療室。
身後,宋辭看向於景緻的眼,森冷至極,危險又暴戾。於景緻笑笑,關上了診療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