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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雅,“費盡周折,總算是給你弄到了。拿著它,可以任意出入尚宮局私牢,但在宮正司那邊好不好用,就不知道了。倘若一旦遇上宋良箴手底下的人,勿要貿然出示。且要謹慎,別給人認出來。”

月黑風高。

夜。

若非事出有因,韶光絕不會在自願的情況下再踏進這裡——黝黑的門洞、潮溼陰冷的地面,牆上和角落裡堆著諸多叫不出名字的刑具。風從外頭吹進來,卻驅散不掉空氣中飄浮著的腥氣和黴味。桌角上的煤油燈一晃一晃,照得四周越發晦澀,唯有側面一塊搖搖欲墜的匾額,題著“尚宮局”三個大字。

尚宮局,多麼諷刺。如果隸屬宮正司,內設私牢確實情有可原。當年這裡卻是皇后娘娘一手培植起來的,這樣原本掌管中宮、導引皇后的司局,便成了閨閥黨同伐異、剷除異己的工具。以至於明光宮崛起後,仍沿用至今,只是尚宮局的掌事卻從蘇尤敏變成了宋良箴。

夜色遮蔽了月光。晉王曾說,明日,私牢裡的一干人犯將被押往大理寺。時已丑時,也就是還有三個時辰,理監和理正就要來提人。

拿著墨玉腰牌,韶光一路上暢通無阻。

私牢裡的奴婢一貫認牌不認人,也不敢認人。能關押進這裡的都是秘密,守不住秘密的,均已消失,留下來的只剩下“聾子”和“啞巴”。

第六章 鵲踏枝(3)

“六月初三,子時三刻,兩人。”

負責看守的婢子低著頭,仔細端詳著韶光手裡的墨玉牌,聞言,轉身拿起一盞煤油燈,在前面引路。

經過兩道閘門,往前是地牢,方一踏入,狹小的甬牆逼仄而來,讓人感到窒息。韶光輕抬腳步,後背一陣陣的陰風刺骨。她太熟悉這裡,每一道曲徑,每一處鐵閘,每一塊無字匾,鐵鏈纏著的雙腳,黑暗中看守奴婢的微笑,以及手裡掄著的滿是倒刺的木杵

“啊——”

淒厲的慘叫聲,聲聲入耳。

韶光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前面領路的卻無動於衷,似沒聽見,更似沒看見她的懼怕,直到將她領至丙等第五間,才面無表情地提著煤油燈走了。

囚牢裡,陰冷潮溼。

蓬頭垢面的男子就坐在草垛上,腳旁邊還有幾個發黴的饅頭,渾身是傷,傷口有些結痂,有些還在流血。血汙將衣衫沾溼得一片腌臢,顯得狼狽不堪,卻無損一張俊朗出挑的臉,清淺的瞳仁,不含絲毫的頹喪和消極。他很早就聽見腳步聲,抬起眼皮,視線中出現一道湖藍色倩影。

“是你?”

看到來人,封齊修有一瞬的怔忪,然後臉上出現莫名和戲謔的神情。

韶光舉起煤油燈。

再一次見面,同樣是在無比狼狽的境地,只是形勢和立場全然顛覆——她已逃出生天,而他身陷囹圄,已是註定要死的人。韶光有些哂然,淡淡地道:“沒錯,是我。我來看你。”

昏黃的光亮照亮了一塊地方,欲明欲滅。

封齊修用兩指擱在唇瓣上,注視著她半晌,一笑,“你是來‘看’我的,還是她們派過來套話兒的這天牢大獄,看守森嚴,你是怎麼進來的?”

肩胛和肋骨上都有傷,剛說完,忍不住捂唇咳嗽了幾聲。韶光靠近鐵柵,瞧見裡面擺得雖不乾淨卻很整齊的草垛,還有用乾草捆成的靠墊子,牆角的窟窿也用棉絮堵上了,地面很乾爽。

“沒辦法,這裡一到夜裡就冷得很,你們宮裡的人對待俘虜一點都不厚道。”封齊修看到她的目光,聳聳肩,卻扯到了傷口,不由疼得齜牙咧嘴。

韶光將煤油燈掛好,並沒說話。

尚宮局對關押的人還算是客氣,除了上刑和逼問,只剩下漫無天日的死寂和寒冷。他待的時間短,自然還沒體會到那種能把人逼瘋的沉靜和荒蕪,而且,他也已經沒有機會再待下去。

“我曾經挾持過你,不僅將你無辜牽扯進來,還險些讓你喪命,這麼敏感的時候,你真是不該來”封齊修聳聳肩,表現出一種無奈和自嘲。

韶光微垂著眼睫,“你都是快死的人了,這種時候,我又何必與你計較。”

她還記得他曾說過,敢進來就沒打算再出去。

封齊修苦笑著抿嘴,片刻,又餘興十足地攤開手,“是啊,你看我都是一個快死的人了!所以如果你真是來探監的,我感激並且歡迎,但要是來套話,得事先言明,我可什麼都不知道。”

韶光看著他,“是什麼都不知道,還是知道也不會說?放心,我不是套話的,只是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