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媛帶兩百神弩手在崖頂遊走,專射敵軍背插令旗的牛錄額真。海風送來血腥氣!混著硝煙在戰場上空凝成血霧。
旗艦的牛髓看得目眥欲裂。他抽出重箭射落桅杆上的燈籠,嘶吼:"放海東青!"十隻矇眼獵鷹被取下眼罩、尖嘯著沖霄而起!這是要召喚南信口的建奴騎兵合圍。
丑時七刻,潮水始退!東南海岸已成煉獄。
而守軍的火油即將用盡,八處防線已破其五。最緊張時,王九率親衛打退了一股建奴!他的鎖子甲插著十支斷箭,而馬媛的箭囊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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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妖匪頭目、現王九親兵的老周…抱著火藥桶躍入敵群!爆燃的火光映出潮水般湧來的後金重甲。
王九單膝跪地,長槍貫穿面前牛錄額真的咽喉。東南方八個烽火臺已滅其五,剩下的在濃煙中搖搖欲墜。他能聽見各哨此起彼伏的銅鉦聲——那是求援訊號。
"將軍!三號哨只剩十七人!"滿臉血汙的傳令兵跌撞而來,"五號哨趙哨官連人帶旗被火炮掀進海里了!"
"撤到第二道防線!"王九抹去臉上的血汙。千五百支火繩槍的齊射…在夜色中織出猩紅蛛網。但這不過是序幕,真正的殺招藏在
海風突然轉向?
王九抹了把濺進眼睛的血,在鹹澀中嚐到絲鐵鏽味。他從未如此緊張地…不時掃眼海面某處。
三團幽藍火光在夜空中炸開。二十里外的海面上,皮島水師統領麻漠猛地站起,鐵甲撞得船舷哐當作響:"島上訊號!全速前進!"
但他沒注意到,海風突然轉了向。
"降半帆!右滿舵!"副統領水則死死攥住舵輪。
颶風捲起浪牆高几丈!旗艦"鎮海"號的龍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幾天前他們趁夜溜出皮島港時,誰也沒料到會撞上這場夏季風。
桅杆上了望手突然尖叫:"暗礁!"
水則渾身血液都涼了——月光照亮的前方,嶙峋礁石如惡鬼獠牙。他這才明白,為何登萊水師突撤封鎖!原來是要引他們進這處死亡水道。
"升全帆!衝過去!"老水匪的兇性被徹底激發。當"鎮海"號擦著暗礁掠過時,船底傳來的刮擦聲令人窒息……
但緊跟其後的"破浪"號就沒這麼幸運——伴隨著木料爆裂的巨響,整艘戰船在礁群間粉身碎骨。
黑暗濃稠。當水則望見長興島的火光時,艦隊已折損一成多。更糟糕的是,西南方出現了登萊水師船隊,該死的龜船正噴吐著火舌逼近。
"火船準備!"水則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猙獰的蛟龍刺青。二十艘滿載火油的小艇放下海面,敢死隊划槳衝向登萊船陣。這是他最後的殺招——用皮島兒郎的性命,在火海中撕開缺口。
第一艘火船撞上敵艦時,爆炸的氣浪掀翻了"鎮海"號的艉樓。
水則在漫天火雨中狂笑!他看見登萊旗艦"靖海"號的桅杆正在傾斜。但笑著笑著就有熱淚滾落,那些燃燒的小艇上,有他欲傳衣缽的義子……
而灘頭的攻防還在白熱化中!數百精銳守軍前赴後繼,全都以命換命:首要是不準建奴登陸!次要是絕不許其建立灘頭陣地!
但守軍太少、而建奴如蟻。求援了無數次!灘頭的屍體已層層疊疊,弟兄們已基本壯烈……
而四千建奴、五千李秉誠軍,除戰死近三千外,已全部登陸!正在搶築灘頭陣地中。
敵軍陣形漸漸嚴整,中軍大纛在清晨濃霧中迎風飄揚!九千敵軍的統領牛髓,正在咬牙切齒狂笑中……
恰此時!一抹幽藍刺破晨霧,那是皮島水師的磷火箭。
海天相接處忽然雷聲大作。三十六艘龜船撞破濃霧,船首的虎蹲炮噴出火舌。麻漠立在船頭,鐵錨甩出鉤住登萊福船的桅杆:"斬網!"
五百敢死隊順著鐵索攀上敵艦,彎刀專砍操舵手的手腕。
"吹角!"王九踹翻撲來的敵兵,反手將標槍擲出三十步,將一名巴牙喇釘上礁石,"全軍反攻!"
螺號聲響徹雲霄的剎那,海天交界處突然迸出數十道火龍。皮島戰船撞開登萊水師的殘骸,碗口銃噴吐的火光照亮了整片海灣。
正在搶灘的後金軍陣腳大亂,他們背後是燃燒的戰船,面前是突然從巖縫冒出來的守軍。
王九躍下高臺垮坐馬背,背後的玄色大氅在風中獵獵作響。
六百突騎如利刃切入敵陣,王九一馬當先!從己方勇士所剩無幾的陣地旁躍過,悲鳴中長槍如龍!所過之處血飛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