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開來。
南橋喜歡那些精緻的小玩意兒,他便在北歐的手工商店裡轉了又轉,選出了一些他認為她會喜歡的。
綠燈亮了,他繼續前行,電話就是在這時候響起來的。
當初把沈茜帶到南橋面前時,曾經存了彼此的號碼,但從未透過話。所以當易嘉言看到螢幕上的沈茜二字時,還愣了愣。
他接通了電話,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見沈茜在那頭急切地說:“易嘉言,你在哪裡?回國了沒有?”
他一怔,問:“剛回來,還沒回家。怎麼了?南橋她有什麼——”
“南橋她去了醫院,你趕快跟我去看看她!”
幾乎是一瞬間,易嘉言重重地踩下剎車,紅綠燈口,後面有車在按喇叭,司機把頭探出視窗衝他大喊大叫:“你他媽吃飽了是不是,在十字路口急剎車?”
沈茜的聲音不太真切地從手機對面傳來,報上了自己的位置,要他趕快接她一起去醫院。
易嘉言不顧後面的車主還在吼著什麼,掉頭便急速開走。
沈茜在路口等他,開啟車門鑽進來,一股腦把副駕駛座位上的所有袋子往後面扔。
易嘉言想說什麼,卻又顧不上再說,只問她:“南橋怎麼了?”
“她——”沈茜的表情有些懊惱,焦躁地抓了把那頭板寸,有些洩氣地說,“昨晚我喝多了,跟她說了些狠話,她,她可能要去醫院把額頭上的傷疤處理掉……”
易嘉言的表情瞬間變了,眼神一沉,幾乎是厲聲問她:“怎麼處理?”
“她高二的時候我陪她去醫院問過,醫生說,說是用液氮可以把疤給……給燒掉……”
易嘉言猛地踩下了油門,因為慣性,沈茜的背部一下子撞在了椅背上。
“你知道是哪家醫院?”她的聲音變弱了一些。
易嘉言不說話,只以驚人的速度不停超車。
這些年來,南橋的習慣他怎麼會不知道?
她喜歡在三岔口的那家早餐店喝皮蛋瘦肉粥,喜歡在大學城的玩偶店收集龍貓,喜歡在耳機裡塞滿Adele的歌。
她習慣性地在揹包裡帶一盒創可貼,受傷了第一時間去醫院處理,而哪家醫院他又怎會不知道?
她第一次從樓梯上踩滑了摔下來,磕到了膝蓋,還是他親自送她去的那家醫院。
易嘉言一聲不響地開著車,表情很是凝重。
他雙唇緊抿,因為嚴肅而變成了一條薄薄的線,片刻也不願開啟。
沈茜沉默了很久,忽然轉頭問他:“你很關心南橋?”
“……”
“非親非故,你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片刻後,易嘉言終於開口:“她是我妹妹,又怎麼稱得上非親非故?”
“妹妹又如何?她跟你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值得你對她這麼好?”沈茜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
易嘉言卻不苟言笑地回答她:“值不值得,我說了算。”
竟然會有如此驚人的巧合。
沈茜坐在那裡,腦子裡回想起昨夜的南橋。
她站在沉沉黑夜裡,背景是昏暗得似乎要吞噬她的夜色,而她身姿筆直地站在那裡,說:“值不值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去做,我一定會後悔。”
這樣想著,一直以來堅定地相信著自己是在阻止南橋做傻事的沈茜也愣住了,她定定地看著易嘉言,忽然問他:“你知道南橋為什麼想去掉那塊疤嗎?”
好半天之後,易嘉言才反問一句:“為什麼?”
“因為你。”
三個字,易嘉言慌了神。
他緊緊地合上了嘴,再也沒有說過一個字。
馬路上呼嘯而過的是車影與風聲,而更多的是心裡頭的嘈雜之音。好像有人在心臟上鑿了個洞,風聲呼嘯而入,空洞又凜冽。
醫院近在眼前,而他最終還是遲了一步,在下車時只看見迎面而來的小姑娘。
素來整整齊齊地搭在額頭上的劉海被髮卡別了起來,而她破天荒地露出了光潔的額頭,一如她十四歲那年他初見她的時候,在陽光下仰起頭衝媽媽甜甜地笑著。
那是還不曾有疤痕的南橋。
那是還不懂自卑不懂隱藏的南橋。
沈茜不顧一切地跑了過去,急切地說著什麼,而易嘉言忽然挪不動步子,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舉步維艱。
他看見南橋越過沈茜朝自己看了過來,眼神平靜深遠,很多被她刻意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