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落四起戰黃河(1)
永樂年間明王朝自遷都北京,並完成會通河等河段的改造和疏浚後,京杭運河成為明王朝賴以維持統治的南北交通大動脈。也從此開始,明王朝傾盡心力,維護著京杭大運河的暢通無阻。
運河穿黃河南行,受黃河的影響最大。
在顫抖的悠悠歲月裡,黃河賦予中華民族的一半是血淚,一半是黃金。法國大作家雨果曾說過大自然是“雙面像”,這在黃河身上展示得淋漓盡致,表現得無以復加。翻開塵封的典籍,搜尋關於黃河的書頁,每一頁的正反面上寫滿的都是“水患”二字!更有甚者,黃河,稍有不快便更轍易道,隨意奪口,時兒北走天津,時兒南下江淮,沿黃百姓痛苦不堪。
此時,有著三百萬年河齡的黃河下游卻十分紊亂,主流遷屣不定,或者北衝張秋(今屬山東陽穀,明代會通河與大清河交匯處)運道,或者南奪淮、泗入海。到了嘉靖前期,黃河下游走的主要是“南道”,即自今河南開封而東,到江蘇徐州注入泗水,南流到淮安匯淮河,流入黃海。而京杭大運河呈南北流向,在淮安一帶黃、淮、運十字交會。這有有利的一面:徐州以南運河水量不足時,可以得到黃河水的補濟;但不利的一面更大:黃河氾濫時,會立即造成運河淤塞,漕運中斷。
一匹快馬,賓士在潼關至洛陽的驛道上,馬背上的騎手不住地大聲吶喊:“汛情——汛情——”
快馬以一晝夜行500裡的速度(快於洪水的推進速度),向下遊接力傳遞水情。
快馬越過洛陽,向開封、徐州、淮安、宿遷賓士!
快馬過處,響起一片報警的鑼聲:“黃河漲水啦!黃河漲水啦!”
仿照奏報邊防軍情的做法,自明朝開始,“凡患害急緩,堤防善敗,聲息消長,總督必先知之,而後血脈貫通”。(《明史·河渠志》)
此時的黃河、淮河與運河在黃河下游像麻花一樣擰在一起,要保運河暢通,必須治住不停擺尾、不時氾濫、桀驁不馴的黃河。
長期以來,明朝廷一直把保證大運河暢通作為治黃的主導方針。後來,又出現了“護陵”任務,即保護鳳陽、泗州的祖陵不被侵灌。——祖陵高於運道,高於民生,這就是封建王朝“皇上”的心胸,就是“官”與“民”的關係。——提出了“首慮祖陵,次慮運道,再慮民生”的治黃方針,採取“北堵南疏”和傳統的“分流殺勢”治黃方略。
“北堵南疏”,就是修築和加固皇家的朱氏祖墳所在一岸的大堤,而任憑黃水來時向另一岸氾濫。
“分流殺勢”,就是將氾濫的黃河水向多處分流,以減輕洪水對運河的威脅。
無論是“北堵南疏”,還是“分流殺勢”,都是消極的,種下了更大的禍根:嘉靖晚期,黃河在徐州以上河段一度分岔13股南下,河患十分嚴重。在黃患最嚴重的6年中,明朝政府因負責治河官員不力,接連換了6人,可是,只要治黃指導思想沒有改變,換人又有什麼用?災害依然如故。
嘉靖四十四年(1565)7月,黃河在江蘇沛縣決口,沛縣南北的大運河被泥沙淤塞達200餘里,徐州以上縱橫數百里間的中原大地成了一片澤國,災情空前嚴重。
這一年的11月,朝廷第一次任命僉都御史潘季馴總理河道,協助工部尚書兼總理河漕朱衡搶險救災,暢通運道。
潘季馴,字時良,號印川,烏程(今浙江湖州)人。29歲中進士,入仕途,授九江推官,宦海沉浮,累官至工部尚書兼右都御史。
44歲的僉都御史潘季馴走馬上任。
他深感責任重大,國家的安危在他心中,百姓的生死在他心中,自己上任之前一年換一人的教訓也在他心中,他不想使自己成為被朝廷換掉的第7人!
生長在東海之濱,根本不瞭解黃河、淮河的潘季馴上任之後,立即帶人到河患最嚴重的地方慰問百姓,實地查勘,沿河而上,訪問有經驗的當地鄉官、老農和老河工,詳細瞭解水情,徵詢治理意見。
三落四起戰黃河(2)
這天,潘季馴坐著一位老船工駕著的小船,再次深入災區勘察。潘季馴坐在中艙,左右鼓棹,向中流進發。狂風大作,暴雨傾盆,黃河疊浪千層,一望無際,潘季馴乘坐的小船如一片飄在浪濤之上的樹葉,被埋在浪裡顛簸。突然,巨浪打來,小船被捲入旋渦,潘季馴和老船工都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潘季馴慢慢醒來。睜開眼一看,不幸中的萬幸,自己和老船工都被掛在樹梢上,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