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帶著陣陣寒意,路兩旁散滿了黃黃紅紅的落葉。太陽還未落山,但已離地平線不
遠。周圍的一切都已籠罩在昏黃的光線中。他放下提包,將大衣紐扣扣緊。秋天來
了。這讓他有些興奮。無論發生了什麼事,無論他的生活變得多麼悲慘,但是依然
有希望,依然有讓人振奮的事情。
來到下一個十字路口,他向右轉去。眼前的人行道上出現了許多燒焦的麵包片。
他停下腳步,凝視著面前的奇景。
回憶湧上心頭。一陣冷風吹過臉頰。他知道這不可能是孩子的惡作劇。工程量
太大了,而且沒有任何意義。為了這怪異、毫無意義的效果,需要太多的努力和計
劃。
他突然意識到,過去在奧克戴爾不就是這樣嗎?老家發生的正是這種事情。那
是一個奇特、不和諧的世界。在那裡,荒誕的事情卻成了每日的家常便飯。
他盯著面前的人行道。
沒有孩子會做這種事情。
這是為他準備的。
這是個訊號。
回去。
風還在吹著,但這時他感到的涼意已完全和天氣沒有關係。那是從心底裡湧出
來的不安。雖然他仍想不起在奧克戴爾的生活的具體細節,但那大致輪廓已開始漸
漸浮現。有什麼東西在想和他聯絡。抑制住內心的不安,他沿著麵包片指引的方向
走去。
麵包片一直通向兩個街區以外的一幢空房子。對面,一位母親正在招呼她的孩
子回家吃飯,幾個遛狗的鄰居正在彼此問候。
似乎沒有人注意那一長串燒焦的麵包。他鼓起勇氣,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屋子。
裡面的房間沒有任何傢俱。他慢慢邁過門檻,四處張望著。沒有動靜,沒有人
或鬼魂。但周圍的氣氛仍很緊張。他覺得隨時都可能有人跳出來嚇他一大跳。明智
的舉動應該是掉頭出去,但他一定要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領到這裡來。於是他硬著
頭皮向屋子深處走去。
在後面空無一物的臥室裡,那小女孩正在向他揮著手。
她最多不過10或9歲。身上穿著一件髒兮兮的白袍,很寬鬆,似乎一動就有可能
從肩頭滑落。一縷搭在額前的頭髮使她顯得很誘人;不是那種成年女孩的故作姿態,
而是一種自然、不加掩飾的性感。
她站在一扇窗戶前,隔壁房子的燈光映著她的身影,他能清楚地看見她那兩條
纖細的腿。他的眼睛不由自主朝她下身望去。
他這是怎麼了?那女孩年輕得足以做他的孫女。
孫女?
重孫女。
那姑娘衝他微笑著。那笑容是陰險而不自然的,他想都沒想,轉身便跑。他飛
奔下臺階,踢飛了堆在人行道上的麵包。狂跳的心臟險些令他窒息,但他仍繼續跑
著,在離那房子百米遠的地方才停了下來。在他眼前,他似乎還能看見那個骯髒、
渾身散發著性感的小女孩。他無法將這一形象趕出腦海。他想接著跑,跑得越遠越
好,但雙腿和肺都已不聽使喚。儘管恐懼到了極點,他也知道自己得好好休息一下,
才能離開這個地區。
街對面,一對遛狗的夫妻正盯著他,奇怪地皺起了眉頭:一個老傢伙怎麼會從
一幢空房子裡狂奔而出?再說那也不是他該去的地方。他看著那對夫妻,咧嘴一笑,
向他們揮揮手。他們不好意思地轉身走開了。
諾頓兩手撐著膝蓋,努力調理著呼吸。太陽已經基本下山,暮色漸漸降臨。他
不想天黑後還呆在街上。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天哪,他的身體真是一團糟。
幾分鐘後,他終於直起了身。心跳仍很劇烈,但呼吸已經平穩下來。他決定冒
冒險。他走得很慢,但已不用再停下來。五分鐘後,他終於來到了自己家附近。
那髒女孩的影子仍然揮之不去。她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自己很熟悉。一開始他
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但現在回想起來,他對她的反應似乎說明他很熟悉她。
他以前見過她。
他來到家門口,摸出鑰匙,開啟門,把燈開啟。他已準備好會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