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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二章

年紀就不聽話的表現,也傳了出去,每每有嘴辣的,總拿來刺她兩句。

杜之萱頗覺羞辱和羞恥。她和陸文林是自由戀愛,看重家庭和未來,所以對二人的結晶十分重視,一切都親力親為地照顧兒子,做不到某些貴婦人似得把孩子丟給保姆,自己隨心所欲的玩樂。可是結果就是這樣,她付出了這麼多,陸嘉卻完全沒有按照他們的規劃走,中途就走偏了,為此她還哭了幾次。

她有一次哭的時候陸嘉就站在她門外。陸嘉緊緊的抿著嘴唇,奇妙的發現自己的心肝真硬,一點動容都沒有。他對這位嬌嬌弱弱的母親沒有恨意,可是僅剩下的微薄愛意,不足以支撐著他去按照杜之萱的心意生活。

陸嘉腳步輕抬,遠離了這陣哭聲。他還有戰鬥要打,他的麻煩並沒有結束。

杜之萱請來了她從少女時期就玩得好的朋友來做客。這位朋友就是把自己兒子送到封閉夏令營去吃苦的那位。她們熱切討論了很久,這位朋友才告辭。緊接著,杜之萱就面色堅定的給陸文林打了個電話,做下了一個決定。

放學了,陸嘉把臉抬起來,揉了揉被自己震得有些麻的手臂。老師的講課聽在他耳朵裡,於他而言是弱智的內容,讓他明明不困,也提不起精神來。他走出校門,卻沒看到那輛熟悉的沃爾沃,倒是看到站在一邊的杜之萱。

陸嘉眯了眯眼睛,瞬間擺脫了睏意,腳步直直的走向杜之萱。杜之萱拉起他的手往前走,奇怪於陸嘉什麼都沒問,於是誘導地問:“嘉嘉,有沒有發現什麼變化呀?”

“車沒了。”

“對,今天媽媽要帶你去做公交車,高不高興?”

“……”

陸嘉也是不理解杜之萱的邏輯。早在之前她試探時,就已經明顯的表示了他對此毫無興趣,何不開門見山的直接說?他只唔了一聲算應付。

走到車站,杜之萱給陸嘉一枚硬幣,教他怎麼投幣。等著車來了,杜之萱拉他上去,就看到陸嘉沒有什麼興趣的,乾脆地把硬幣扔了上去。公交車上有空位,杜之萱卻帶陸嘉站著,悄悄的指給他看座位,看大窗外的風景,看車上的那些乘客。

“嘉嘉,你看,這是和我們坐車完全不同的體驗,是不是很有意思。”

“沒意思。”

陸嘉話一說,杜之萱的臉就僵了僵,原來準備的話用不上了,於是再也沒有說話。

陸嘉目不斜視,眼睛只看著手裡抓著的扶手。孩童的軀體隨著車輛的轉彎開停而搖搖擺擺,明明是寬敞的車內環境,卻突然讓他呼吸憋悶起來。

怎麼會有意思啊呢。是說那些站著也能睡著的時候有意思,還是累到不行,不顧他人眼光直接坐在地上的時候有意思?凌晨班車的空曠死寂,早間班車的擁擠搖晃,汗水味和被人嫌棄的眼光,這些才是他對公交車的印象。

然而他呼吸很快平緩起來,突然發現,在不急著趕路,不急著為生機而奔波的時候,這麼站在只抓著扶手,搖搖晃晃的公交車上,還真有一種趣味。他不再只看著扶手,好奇的打量著四周,在那些人平靜的臉龐上一掃而過,最後專注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杜之萱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把最後一絲猶豫也掐滅,輕輕地撫摸著陸嘉的頭,最後手搭在他的肩上。

等回了家,陸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廳裡嘆氣的陸文林。客廳裡翻得亂糟糟的,還擺著幾個行李箱。杜之萱的臉上也浮現出了難過,抱住陸嘉,親了親他的臉蛋。

陸文林長長的嘆息一聲,說:“嘉嘉,對不起,是爸爸沒有用。咱們家破產了。”

陸嘉沒有配合他們苦心營造出來的悲慼氛圍,反而不合時宜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