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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看了看柱子上的斑斑血跡,慢慢收住腳步,回來繼續幹活。

兩位老木匠也不再趕,手下更快更急。猶如在拼命一般。

車聲轟隆而至,鬼子兵的叫囂響徹山林,眾人仿若未覺,薛平秋打量一圈,握著一把香迎了上去。

松本跟他打過幾次交道,知道他寫文章做生意都是好手。而且辦事最為利索,在本地算是難得的人才,凝神一想,揮手示意眾人噤聲,薛平秋將香高高舉起,用剛學到的日語哽咽道:“是他們收養了我,待我恩重如山!”

接過香則有祭奠之意,松本後退一步,繞過他徑直走向祠堂,薛平秋向胡長泰遞個眼色。不動聲色地將香cha到路邊地泥土裡。

看到祠堂的坪裡整整齊齊停著四副棺木。胡長泰有些回不過神來,王四家堂客指著柱子上的血跡衝他嗚咽道:“你娘早就不想活了。說這輩子活夠了,你快去換身衣服來跟她磕頭吧!”

胡長泰渾身一震,一直繃緊的弦終於斷了,腿一軟,撲在地上嚎啕痛哭。

松本似乎看到慘烈的一幕,輕輕搖頭,示意陳翻譯帶人先去祠堂看看,燈火通明裡,陳翻譯一眼就看到新掛出來那諸多年輕的臉,不禁心驚肉跳,大怒道:“胡長泰,你家裡瘋了不成,通通取下來!”

松本斜了棺木一眼,大步流星走進祠堂,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牌位,差點一腳踏空,陳翻譯慌忙來扶,他嫌惡一般甩開那隻手,慢慢地一個個看過去,眉頭似打了結。

陳翻譯心頭一喜,氣哼哼道:“長官,這家人是皇軍的敵人,通通該死!”

松本停在湘君地笑臉面前,嘴角一彎,“跳河的就是她?”

“就是就是!”陳翻譯忙不迭道,“您看,連女人都這麼可惡,還有,她男人就是前幾年守長沙的時候戰死的!”

松本並沒接腔,轉而走到薛君山面前,看到那身軍裝,不由得笑容一僵,挺直身體肅容而立,緩緩抬手敬禮。

身後的兩名鬼子兵齊刷刷立正敬禮,陳翻譯傻眼了,幾乎將腦袋縮排脖子裡,跟上來的薛平秋也傻眼了,猛一低頭,將兩行淚沒入塵土。

松本轉身就走,在門口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用自己才能聽到地聲音喃喃低語,“難怪!難怪!”

他強自鎮定心神,一步步走到棺木前,明明很想鞠躬拜一拜,這腰猶如被定住,怎麼也彎不下去。他轉頭看著黑漆漆的山林,分辨出重重山巒的影子,無數個念頭在心頭閃過,又一一被他否決,最後卻只逸出悄無聲息的輕嘆。

死者已矣,讓其入土為安又何妨?

“胡先生,節哀!”他留下最後一句話,揚長而去。

大家仍沒回過神來,都呆若木雞,兩位老木匠這才知道後怕,一屁股坐到地上,看著他們的背影發呆。

走到村口的曬穀坪,松本突然停下腳步,衝陳翻譯和身後的人冷冷道:“以後看住胡家,不要讓他們有機會作亂!”

有這種英雄兒女的家庭、鄉鄰乃至整個民族,絕不會在刺刀下成為日本人的朋友!而且,這種仇恨,只會曠日持久,不死不休!

第三章 **三十三年八月二十ri(1)

“今天清晨六點,全體官兵為衡陽殉國守軍默哀三分鐘,向第十軍致敬!”

胡長庚的聲調沒有任何起伏,似乎在談及與自己不相關的事情,然而,顧老先生從他顫抖的拳頭看出端倪,心中某處僵硬的部分悄然鬆軟,披衣而起,秘書擔心他的身體,連忙上前攔阻,顧老先生揮手讓他出去,拄著柺杖顫巍巍走到他面前。

聽說衡陽陷落,顧老先生一病不起,卻仍在病榻日日操心湘湘母子,生怕底下人照顧不周全,連一日三餐都要過問,讓胡長庚深為感動,因此一改往日的態度,趁著就近的便利天天前來探望。

看到那滿頭白髮,胡長庚挺直了胸膛,拳頭握得更緊,帶動全身都在微微顫抖,顧老先生一手搭在他肩膀,喟然長嘆,“你知道了?”

胡長庚眼眶一紅,重重點頭,“湘寧說過,喜馬拉雅山麓埋了那麼多青年的屍骨,多他一個不嫌多,他上了駝峰航線,就從沒打算回去!”

他字字鏗鏘有力,敲得老人心頭疼痛不已,愈發悔恨難當,恨自己被豬油蒙了心,竟然錯待胡家的女兒他的兒媳,到了地下,他有何面目見那些鐵骨錚錚的胡家男女!

門口傳來一陣孩子的啼哭,胡長庚在開啟門的瞬間換上笑臉,小滿手忙腳亂抱著孩子湊上來,掛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哀嚎,“他到底哭什麼哭個沒完。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