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總認為,這樣的雪中送炭,是最容易受到領導賞識和器重的契機。
他沒想到隊伍裡最保險的專案竟然會輸。風水輪流轉,保持了連續兩屆奧運冠軍、六屆世錦賽冠軍的王牌專案,不聲不響地輸了。
輸掉了女雙,彷彿是心裡最牢固穩妥的那一根支柱垮塌了。鍾總捫心自問,恍然發覺男單女單兩個專案更加靠不住,男雙所有參賽球員全部缺乏奧運經驗,混雙壓根就沒指望能打進前四名。
還忒麼的想拿四塊,三塊都保不住了。
放眼望去,自己麾下怎麼是一片豆腐渣工程?!
譚冰和程輝這場四分之一決賽的對手,不偏不巧,就是老冤家韓國的成龍組合。
譚冰停藥恢復訓練只有兩個月,純屬是被奧運會趕鴨子上架。依教練組的戰略部署,保駕護航嘛,你倆負責幫蕭羽和展翔清障,能掃掉一個是一個。
鍾總把半張臉埋進手掌,腦子裡無可避免地閃回幾年前的蘇迪曼杯,譚冰慘敗給成龍組合的那一局1:21。這孩子心理素質一貫最差,世錦賽和蘇盃上一亮相就現原形。他能扛得住奧運會的壓力?
鍾全海親眼看見譚冰早飯只吃了小半塊麵包,牛奶沒喝下去,中午就開始坐不住了。程輝懶洋洋地睡午覺,譚冰卻一個人在訓練館繞圈跑步。這就是典型的大賽緊張綜合症,在首次參加奧運會的年輕運動員裡屬於高危多發病症!
小成成和小龍龍是最近一年國際賽場上最失意的組合,世界排名不斷下滑。他們急需一場勝利挽回天才少年的名聲。
金東成盯著譚冰,腦子裡碰巧跟鍾總一樣,不停地回味曾經那一場美妙的勝利,極力將小冰花的一張漂亮臉蛋想象成一枚大鴨蛋。
程輝從球包裡隨意拎出一隻球拍,走上前,毫不客氣地拍一把譚冰的屁股,拍得還挺用力,右眼眼皮一眨:小花加油,不怕他們!
譚冰的身形頎長勻稱,發球的動作輕盈優雅,濺起看臺上一片口哨聲。
程輝聽到那幾聲挑逗式的口哨,氣哼哼地甩出一句三字經。他就像一枚肚子裡填了燃料的小火箭,渾身各處噴著欲燃的火星,突然從譚冰身後殺出。
他比冰花矮了三公分,驚人的彈跳力使得整個身體呈現彎弓的力道,像一道閃電從譚冰肩後爆襲,小球炮彈一般射向毫無防備的金東成!
譚冰回過頭,想要與程輝擊掌慶祝打出的好球。
小輝輝卻根本不和他擊掌,直接用小前臂勒住脖子,把他勒進懷裡。程輝臉上那一層絨絨細細的毛髮,連帶著略顯粗糙的上唇與熱烘烘的氣息,全部拂到譚冰鼻尖上。
譚冰扭臉推開程輝的胸膛,微微卷起的嘴角在電視鏡頭裡暴露出羞澀甜潤的笑容。他笑得像五月盛開綻放的一朵鮮花,又像盧浮宮裡靜謐誘人的一幅油畫。
“哇——小冰花笑了,竟然笑了!”
“咱們的隊花腫麼長得這麼美,這麼好看?天哪,我以前都沒發現原來隊花不是徒有虛名,是真的美翻了!”
看臺上的法國男人用亂七八糟的各國鳥語大喊“美人兒你太好看了,你嫁給我吧!”
小成成是在輸掉第一局時開始心慌,怎麼可能,怎麼會十五分鐘就輸掉一局!
球網對面的這個人竟然興奮地滿場奔跑,在網前起跳連殺,每殺中一球就自己給自己鼓掌叫好。這人還是中國隊那個萎靡不振弱不禁風的小隊花嗎?
程輝腦門上的金髮簾晃得小成成眼前景物錯亂。
冰花一次又一次綻放出的笑容讓他精神恍惚。
炸毛獅子一樣的小輝輝在滿場法國男男女女的口哨聲中揮拍發瘋,撒潑一樣把過剩的精力潑向對手。一記又一記風格原始球路野蠻的扣殺,毫無章法可言,卻直戳各路要害,逼得成龍二人滿場逃竄匍匐著救球。
李桐在解說頻道里笑著搖頭:“打瘋了,譚冰和程輝這場球打瘋了!”
劉大嘴一聲又一聲酣暢淋漓地吼叫:“5比0!……10比0!……第二局場上比分是15比0啦!”
教練席上的鐘總終於長出了一口氣,能贏下這場球就好。羽翔和冰輝雙雙打入下半區的半決賽,也就是說,中國隊至少佔據男雙的一席決賽名額,接下來就是考慮決賽讓誰上、讓誰下的問題。
現場的報分員報出20比0的分數時,譚冰下意識地手指摸到網沿上,愣住了。
這個比分看起來十分熟悉,卻又相當陌生,讓他悸動,讓他心驚肉跳。
他略顯茫然地回過頭,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