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姊妹倆的地位卻倒置,妹妹偏偏就霸居姐姐之上,生生壓過她一頭!
陽信公主默默瞟母親一眼,攏緊領口,小心地減慢步速好與前者拉開段距離——外人只道王氏姐妹手足情深、共事一夫,堪稱人間佳話。誰又知道生母把對姨母的嫉妒藏得極深,死死壓在心底;恐怕只有在自己面前時,才會偶爾露出一星半點。
這算不算信任?
然而,陽信公主並不高興——姨母盛寵不衰,是大大好事。王夫人待姨甥女,就象皇帝待阿嬌一樣好。
長長地吐兩口氣,王美人胸口的起伏趨於和緩,面部表情也很快恢復正常。
停下等陽信公主走到與自己並肩的位置,王長姁打左袖深處掏出兩個絹包,遞給女兒。兩個小包一般大小,用顏色花紋完全相同的絹帛包著;唯一的差異是綁小包的絲線,一個用的是藍線,另一個用紅線。
微微側過身,擋住後頭宮女寺人們可能的視線,王美人將兩個小絹包塞入陽信的手掌,同時悄聲叮嚀:藥的事情,回玉堂舍後記得知會姨母一聲。用的時候,注意避開玉堂舍的宮人。藍色在前,紅絲線那包在後,千萬別弄反了。
曉得母親的理智又一次戰勝了感情,陽信大公主暗暗鬆口氣,
很自然地接過絹包,仔細檢查絲線是否紮緊後,才放入袖管——外婆親制的臧氏婦科密藥,別說包裝了,連粉末都一模一樣。即使用過多次,若沒有外邊的綁繩,她還真分不清楚哪個是哪個。
象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王美人母女繼續散步。
風吹動樹幹上的沒葉子的枝條,發出難聽的‘喀喀’聲。
大公主打了個哆嗦,鼻腔悶悶的,頭腦發漲;可腳下,卻不敢停。
將不甘和懊悔吞進肚子,陽信想象著弟弟官邸現在該是何等熱鬧景象:‘早知道,還不如去喬遷宴呢!至少,能呆在溫暖的室內不是。’
‘大家會談什麼呢?’
陽信公主偷偷拉緊曲裾外的貂皮外氅:‘一定會聊到劉婓跳湖的事。哎,真看不出,那麼冷的天,那麼冰的水,劉婓竟敢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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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膠東王官邸——
“庶子……庶子哎!”
鄭小公主劉嬛的一張粉面因憤怒漲得通通紅。堅稱如果是她遇到類似情況,一定不會象劉婓那樣沒用到去跳湖,而是直接拔劍與那個企圖羞辱她的人拼了。
半屋子皇家公主的臉色都難看。
宋公主劉婓再不受歡迎,畢竟是經正式赦封的大漢公主,是同一個父親的姐妹。所謂‘物傷其類’,尤其在知道其中涉及到的行賄受賄和倚強凌弱後,帝女們很難不產生負面的想法。
漢朝從開國以來,
只有自盡的皇子,還從沒有尋短見的公主呢!
南宮公主環顧四周,竊竊欣慰談話的地點是王邸的內客廳,在座的都是帝室嫡系近親,守候在門外待命的也是諸人的乳母或親信,保密上沒問題。
今天來的客人雖多,但一半的公卿、宗室還有親戚是坐坐就走,剩下的一半安排在外院幾個客廳飲宴;按華夏族習俗,地位最高、血緣關係最近的公主翁主藩王則共聚在宅邸最精雅最舒適的內廳接待。
鄭大公主劉嫏扯扯小妹的衣袖,示意劉嬛慎言——皇太子的母親畢竟勢大,這些話如果傳回宮裡,難免不成為慄夫人發作的把柄。
鄭良人的小公主初生牛犢不怕虎,無所畏懼地嚷嚷:“阿姊,阿姊,所懼何來?皇父,大母,俱在呢!況且……”
“……有一即有二,有二……即有三!”
劉嬛公主搖著小拳頭,對姐姐們擲地有聲:“吾等……退、無、可、退哪!”
皇家貴女們彼此看看,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濃重的擔憂。
“大兄素性仁厚,當、當……”
石公主張張嘴,弱弱地尋求其她姊妹的意見——劉榮性子仁德,對她們又一向和善,應該不會任慄夫人胡作非為吧!
承擔女主人職責的南宮公主端起面前的金爵,放到唇邊喝一口,猶豫著要不要先安慰石公主兩句;沒想到旁邊坐席上的平度公主突然冒出一句:“夫……仁厚何益?大兄之仁,極類孝惠皇帝。”
“咳,咳!咳咳!”一驚之下,南宮險些被嘴裡的半口酒嗆死,好容易理順氣息,抬頭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向平度,好象突然不認識她了似的。
不止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