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外面轟隆隆的雷雨聲都似乎離他們遠去。
冷祁宿發現,她的左眼清澈如一汪泉水,而右眼卻黯然無一絲神采。
一隻果然是瞎了!
他有些顫抖地看著她,第一次發現自己找不到語言。
許久,他才緩緩俯下身子,將唇貼在她的左耳邊,輕聲問道:“你還好嗎?”
他知道,她的右耳已是聾了。
等了半響,卻是沒聽到她的回答,只是有一滴什麼東西順著她的耳垂流到了他的嘴裡,熱熱的、鹹鹹的。
是清淚。
冷祁宿一震,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剜過,鈍鈍的疼痛,鋪天蓋地而來。
抬手將她眼角的淚痕輕輕拭去,他繃直了聲線,聲音暗啞:“為何不讓百合去找本王?”
找了又怎樣?你會出手相救嗎?
如果救,現在又為何要將她送走?
莫霜勉力一笑,“因為王爺說過,並不是什麼稀世奇毒,妾身以為忍一忍便會沒事。”
“的確不是什麼稀世奇毒!”他勾唇一笑,溫柔得如春風拂過,“你進宮後,皇上會讓太醫給你解毒的,放心,不會有事的。”
是嗎?莫霜心中苦笑,這個男人竟然到這個時候還在演戲。
她累了。
不想陪他再演了。
其實,她也不能自私地怪他,畢竟他也只是為了保全他自己。
緩緩闔上眸子,她不再看他,也不想再多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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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中,車隊漸行漸遠,冷祈宿收回目光,轉身走進王府。
“王爺不親自送王妃進宮嗎?畢竟……”玲瓏緊步跟在旁邊,替他撐著傘,欲言又止。
“畢竟什麼?”黑眸望著前方,冷祈宿一臉沉靜,健步如飛。
“畢竟可能是最後一面。”總歸是一條人命,而且還是他的王妃。
冷祈宿腳步一頓,回過頭,“誰說她會死?”
火舌37寸:她咳血了
冷祁宿腳步一頓,回過頭,“誰說她會死?”
玲瓏一怔,有些轉不過來,“難道太后會救她?”
“她當然想救”冷祁宿冷笑,又轉過頭繼續往前走,“這也是本王去找她的原因,雖說本王沒說是她投的毒,但是畢竟王妃是被她的貓兒抓過之後染上了半面殤,她是個好面子的人,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肯定會讓王妃進宮、讓太醫們想辦法找解藥救治。”
原來如此,玲瓏點點頭,哦,不對,想辦法找解藥?難道不是太后荼的毒?
“太后沒有解藥?”
“沒有,因為毒不是她下的。”
果然!也是,經過深宮鬥爭走至今日的太后,她是何其精明的一個女人,怎會做如此明眼之事?
“難道是皇上?”想置風家和王爺死地的應該就是他們母子倆吧?
冷祁宿沒有回答,薄薄的嘴唇冷凝成一條冰冷的直線,腦中閃過那日慈寧宮中,冷祁逸上前扶住陌妝的情景。
玲瓏瞭然,可是,如果皇上荼毒,他又解毒,不是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自己抽自己耳光嗎?
而且,王妃對於皇上來說,不過一個陌生人,他有必要為了保全太后的面子,出手救一個對他來說無關輕重的陌生人嗎?
玲瓏有些不明白了,“皇上會救王妃嗎?”
說話間,已走至雨墨軒門口,冷祁宿看了她一眼,走出傘中,拾階而上,薄薄的唇邊逸出兩字,“不會!”
不會?
玲瓏愣在那裡,那左右還不是一個死字!
王妃最多隻有四日可活,即使太后有心,太醫院的人再有能耐,這種奇毒的解藥豈是三四日可以研製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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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霜進宮後被安排在蓬萊殿,那是外臣進宮居住的地方,離太醫院也比較近。
為了避嫌,冷祁逸就那日隨太后、太醫們一起象徵慰問性的露了一次臉,就再也沒有出現。
不過,他倒是讓身邊的公公送了許多的補品過來,補品匣子的夾層中,她看到了他的信。
他說,迫於無奈,他不能立馬給她解藥,他已讓太醫給她配了穩定病情的藥,不會有事的,讓她再忍耐十來日,假以時日再說太醫院研製解藥成功,便可名正言順。
再忍耐,莫霜苦笑,她還有選擇的權利嗎?沒有!
要不就是死,要不就只能等!
冷祁宿也沒有再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