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要作什麼。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鼓響,鼓聲密集而短促,十字街口為之一靜。
那官員威嚴地四下打量一番,開口宣讀起來。林一才知道楊大人名為楊蒲君,曾是什麼翰林丞,總之是個官。其欺君罔上,結黨營私,等等。總之,這楊蒲君是十惡不赦,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正朝綱。
那個官員的腔調拉著老長,可謂抑揚頓挫,有滋有味,接著便是林一的罪狀。
林一的罪名是殺人放火,奸**淫劫掠,無惡不作。他本人聽得也是有點兒糊塗,自己有這麼兇殘敗壞嗎?這樣的一個惡賊,他林一都想將其殺之而後快了。
本以為殺人用刀,如今明白了,殺人還可以用筆。之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吐沫也能淹死人啊!
“通、通、通……”
幾聲號炮響起,好不容易靜下來的人群,又響起一片叫好聲。這又是作什麼?
林一估摸著時辰,應是午時一刻了。
雨停了,天依舊陰沉,街角頭幾株桃花很醒目,一朵,兩朵,三朵……那雨霧繚繞的山嶺,也有桃花,還有那婀娜的身影……。
“通、通、通……”
午時二刻了,林一搖搖頭,收回思緒。殺人也要選一日陽氣正盛之時,為的是讓被殺之人,不入輪迴,形魂俱滅。而這陰沉沉的天,風裡也帶著絲絲的陰冷,天地正陽之氣又何?
眼前的人群如河水般晃動著,河水漂浮著一張張浮萍般的面孔。千萬張面孔,便有千萬種不同的神情,如紅塵種種,世俗態,齊齊沿著這紅塵岸邊,擺成了一排,讓林一看了個遍。
那是自己趟過的河流,紅塵如水,滔滔如潮,只是離自己越來越遠。
河流,走出幾人。林一搖晃著身子,慢慢站起,露出了笑容。
孟長老與真元子,還有木青兒師姐妹,四人對刑場的官員稟明瞭來意,走到了林一面前。
林一淡淡笑著,看著四人不語。
孟山面色如同這天氣般陰沉,他打量著眼前這個讓人道不明、言不,也無法琢磨的外門弟子,嘆了一口氣,說道:“平王一大早便進宮去了,至今未有音訊。可這時辰……唉!若此事真的難以迴天,林一,門派會好好厚待你的家人。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林一捧著鐐銬,點了點頭。他眉梢一挑,看著孟長老說道:“無論此事終如何,諸位相送之情,我林一心領了。過往種種,就此一筆勾銷!若是我今日不死,倒是真想陪著諸位同門一路走下去!到時候,還望孟長老和諸位同門,勿要將林一棄之若履才好啊!”
林一神色淡然,根本見不到臨刑前的悲哀與絕望,話語倒是如同閒聊一般。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其言也哀。至於話裡有沒有弦外之音,孟山沒心思多作計較。他看了一眼林一,沉悶地點點頭。
“小子,老道可不是來送你的!”真元子看著林一還是一如既往的輕鬆,心下稍安。不過,這小子不會真的視死如歸!眼看著時辰不多,他也不敢多想。
“哦,那道長是來劫刑場救我的?”林一輕笑道。
真元子聞言,眼睛一瞪,忙向兩旁打量一下。那兩個劊子手站的近些,似是聽到林一的話,不屑地哼了一聲,自顧擺足了架勢站立著,根本懶得搭理這幾人。
老道這才輕吁了下,罵道:“臭小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是滿嘴的胡言?你想讓我老道陪你一起斬啊?”
林一衝著木青兒與徐師姐點頭示意,二人神色焦慮還帶有一分恐慌。
目光從二人身上離開,林一對真元子笑道:“如此也罷,以後,若道長置身於危難,林一躲得遠遠的,倒也心安!”
不知為何,真元子聽到此言,心頭禁不住一跳。他不及多想,張口罵道:“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有一語成讖的本事。不過……以後……”
話到一半,老道收口不言,帶著幾分狐疑的神色盯著林一。這小子話裡有話啊!莫非……
刑場上不下五兵丁,真元子武功再高,也不敢出手救人,何況這還是京城。救得人,也逃不出去。林一自然知曉這些,他還是如往常一般與老道鬥嘴。
“臭小子,都到了什麼時辰了,還說笑,你真要等死不成!啊?”真元子氣得眼珠子瞪得溜圓,不無期待地看著林一。
真元子心想,你小子武功那麼高,真要自己跑,怕是沒人攔得住你。可身邊有人,他不好直言提醒,又不甘林一如此受死,只怕這小子忘了還有這條生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