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高興了些。
“螞蟻說現在已經找到家了。”
上到三年級的那層,文文邊朝課室去邊回頭叮囑。“放學要等我。”
也許是還小,文文的話也少,但比陳依更害怕孤獨,總喜歡跟在他身後,無論去哪裡。
但這天還沒到中午放學陳依又看到文文了,文文同伴的要好朋友在課間時跑到六年級課室,著急的喊叫陳依。
“文文跟男同學打架了,文文跟男同學打架了……”
陳依怒從心起,飛似的直奔三年級課室。文文低著臉,眼裡都是委屈,在課室外站著,幾個要好的同學在安慰,她一言不。
“為什麼打架?”
“哥,他拿我的鉛筆盒,我不讓,他就摔我的筆,我也摔他的,他把我的鉛筆盒甩地上,我也要甩他的,他就把我推地上……”
陳依臉上有處指甲刮傷,得知對方理虧,徑直闖進課室。身後傳來學生的喊叫。“老師來了……”陳依知道再晚肯定來不及,話也不說揪住那男生照臉就是一耳光抽下去,見沒有打出太明顯的印記,不甘心的伸指過去在那男生臉上一摳。
班主任也進來了,忙一把拉住他。那男生當場哇哇大哭。
片刻後,陳依和那男生被帶進老師辦公室,兩個班的班主任都來了。
“陳依你怎麼能這樣?六年級欺負三年級的小同學!你看看,還把別人臉上摳傷,萬一留下疤痕知道多嚴重嗎?那會影響他一生!”
面對三年級班主任的質問陳依毫不畏懼,反而理直氣壯。
“他臉上受傷嚴重,我妹妹臉上被他刮傷就不嚴重?我妹妹還是個女孩子!我六年級欺負他三年級,因為他仗著是男的跟我妹妹打架!”
兩班班主任一聽文文臉上也受傷,問起究竟知道那男生有錯在先,也不再糾纏受傷問題。
“你為妹妹抱不平於情我們也能諒解,他也畢竟有錯在先。但生這種事情你為什麼要去打人,而不等我們當老師的處理解決呢?你這樣做覺得對嗎?”
“我覺得很對。等老師解決,不過是把他訓斥一頓,再把家長叫來。可是這處罰根本不公正,他一個男的,把我妹妹打了,還把她臉上掛傷,最後只換幾句訓斥就算了。他會害怕嗎?下次就不敢再欺負我妹妹了?現在這樣很好,他讓我妹妹怎麼受傷,我讓他怎麼受傷,公平的很。”
………【第三節 早熟】………
文文的班主任簡直無法想像這些話出自一個六年級孩子之口,半響整理不出措辭。反是陳依的班主任並不如何詫異,叫他下次不可這樣,先回去上課。
“沒人欺負我妹妹我幹嘛打人,如果他還敢欺負我妹妹,我還是會打他。”陳依丟下話回去上課。
兩個班主任彼此對視苦笑。
“這孩子我從四年級帶到六年級,人聰明,早熟。”
文文的班主任頗有同感。“這孩子是聰明,只是太早熟了未必好。”
中午放學時陳依問起文文那男孩子還有沒有欺負她,知道班主任把他們分開坐,不再同桌。
陳依正值六年級下學期,臨近初中升學壓力。但他對於此事不但不緊張,甚至有些滿不在乎。陳父是個很愛面子的人,非常希望他能考上好點的初中,在同事朋友面前也會臉上有光。
但陳依好像從小就不太在乎旁人看法,還小的時候一次春遊仙湖,當時班長組織同學擇路走。陳依曾來過幾次,記得那條路要遠很多,對班長的決定提出異議卻被駁回,班長堅持說她選擇的路線才是最近的。
最後陳依不顧全班同學的異樣眼光脫離大眾朝自己選擇的路走,雖然這舉動導致三個同學信任他的堅持而同走。儘管他們的確更早抵達目的地,但班長帶著其它同學趕到匯合點時,眾人只拿怪異的目光看他們。
那班長也只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你們已經來了啊,快準備燒烤吧。’
沒有人認可,反倒被人當作怪人,陳依當時並不在乎這點,也不在乎跟隨的三個同學很高興說事實證明他是對的這種誇獎話。他只是覺得,當一件正確的事情只有少數人在意和承認時,證明這件事是否正確只對自己的感受有意義。
陳父的愛面子對陳依而言,就是一件大家都認為重要,實際上很荒誕的事情。百分之九十的學生無法進入最好的學校,但剩下的百分之十並不值得驕傲。他們這一屆的升學有明確指標,他們年紀四個班總共只有十個指標。得不到的考分再高也沒有用,畢竟只是初中升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