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的老人家便沒發現,她面前這位容光都麗的仙女聽見這一聲納吉的稱呼。不自覺便偷眼看看坐在她旁邊的自己的醒言兒,也不知道想到什麼,竟突然臉一紅,盯著眼前的米飯遲遲不肯下籌。
“哈……”
靈漪這樣,醒言察言觀色,當然知道結症緣由。想通了關竅,醒言心中也覺得十分古怪,為了打圓場,便端著筷子跟孃親說道:
“娘,這二月二龍抬頭。是咱為了慶賀蒼龍上天保佑五穀豐登,現在我們把“龍子”都吃了。恐怕褻瀆神靈。不如我們不這麼叫吧!”
“……”
自然,現在對於醒言的話,老張頭夫婦倆都十分信服;一聽兒子這般解釋,老倆口頓時改口,面對滿桌的食物,不再言必稱龍。於是這山廬家居的節日午宴,又變得氣氛自然,其樂融融!
到了這天下午,原本陽光燦爛的天氣卻突然間風雨大作,遠近的山峰頂上瞬間陰雲密佈,伴隨著可怕的閃電驚雷,豆大的雨點如瓢潑般落下,飛灑在遠近的山坳草窩之中。這場突如其來地春雨下得實在兇猛,當時還在山間趕路的行人,立即避在道旁的密林裡,直等到雨停才敢繼續行路。
這場初春少見的暴風雨,一直下得半個多時辰才停住。等到風歇雨散,雲開日出,剛陷於昏暗雲雨中的馬蹄山便重新容光煥發。藍天下大大小小的山峰,剛被暴雨洗過,顯得格外鮮翠欲流;山澗間原本涓涓地細流,等到雨停風住,已奔騰成一條條闊大的山瀑溪流,從高處衝下,發出轟隆隆的水聲。形形色色的山鳥則被水聲驚起,從叢林中興奮地飛出,在碧雲時聚時散,嘰喳歌唱。似乎經過剛才一場暴風雨的洗禮,這闊大無言的山場突然間活了過來,換髮出無比的生機!
雲消雨,天空放光,剛攝於風雨之威避於屋中的醒言父親老張頭也來到屋外。這時他才發現,剛才狂風暴雨之時似乎自己那孩兒並沒有躲在其他屋中。等此刻看到兒子,發現他正和那位瓊彤義妹站在離這邊很遠的一塊突出山石上,一起朝東山外天空中那道好看的虹彩怔怔觀看。而這時那靈漪仙女並不在他們身邊,又去屋前屋後留意一遍,都沒有發現,似乎已經離去。
肉眼凡胎地老張頭並不知道,剛才那一陣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其實是四龍族地神輦來到,接他們珍寶一樣的公主,去浩瀚神秘的東海祖族中養護神體。離別之際,自然難分難捨;而縱有萬語千言,許多人面前一時並不知從何說起。櫛風沐雨裡,只有互道珍重,殷殷話別,暫訂下來日相見之期。而當香車迴轉之際,靈漪兒又袖出書信一,信封上言明“雪宜親啟”,託付醒言,囑咐將來若是那冰峰之上芳魂迴轉,雪魄重期,便將此信與她;其中心意,她一讀便知。如此難捨難離,萬悵千愁,唯幸那風雨如晦,即使淚水肆溢,也隱在雨水之中,不虞失了態儀。
送別靈漪,到了晚間,看罷夕陽如畫,宿鳥歸林,醒言瓊彤便陪雙親用了晚膳。其後這二人又去東邊突兀山岩上,望新月如鉤,眼見那東方蒼龍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自東天大地次第升起,如一條嬌嬈的玉龍飛舞於東邊天際。冷月星光下,這時再看東邊那方圓千里鄱陽大湖,正是雲水蒼茫,渺無涯際,其中島嶼羅布如棋,浮沉於星水之間,就如心間那許多記憶一樣,飄飄渺妙,如在天際……
而這晚回到家中臥榻安歇,還未入眠,外面又下起淅瀝春雨。春雨如愁,落在屋外瓜架草葉上,淅淅瀝瀝地響個不停,一聲聲如同敲在心底;在這樣本來就難入睡的夜晚,更顯得添人愁緒。而輾轉反側,萬難將息之際,那聰銳過人的耳力又彷彿能從潺潺綿綿的春雨中聽見遠處山林間竹筍樹苗拔節的聲音,這樣便更加使人不能入眠。迷迷糊糊之時,醒言突然好像自己批衣而起,推開木扉,走過籬門,穿過那簾幕一樣纏綿的雨絲風線,在一片煙雨飄搖中行行走走,停停歇歇,不一會兒便回到當年那土丘一樣的馬蹄山巔。
“咦?”
穿過連綿的春雨,再回到這低矮的馬蹄山頂,醒言見著眼前的情景,卻忽然覺得有些驚奇。
“那塊白石……不是已經炸碎了麼?”
“還有那位是……”
春山夜雨裡,那塊多少迴夢中的月下白石,正安然無恙地躺在自己視線中;而那層如織的煙雨裡,靜靜白石上還端坐著一位窈窕嬌娜的女子,背對著自己,周圍浮動著一層如煙似霧的迷離星光,和這位春山雨夜和諧成一幅無比靜美的圖景。
“奇怪,下著雨,哪來的星光……”
空山,春雨,白石,每人,見著這樣的風情暗蘊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