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盤子飛了,她也磕磕絆絆向前搶了出去。沒有預料中的聲音,盤子既沒掉在地上,小云子也被一隻腿擋住。
阿發正走進來,聽到了吵嘴的尾巴,也趕上了小云子摔過來的身子。他向前搶了一步,身子微蹲,迅捷出手,托住盤底藉著慣性轉了個身,一條腿伸出,正好將小云子擋住。
收回腿,阿發沒有理呆愣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小云子,而是走過幾步,將手裡的盤子端到老頭面前,和聲說道:“你們吃吧,不夠我再去拿。”
“咳,我知道了!”老頭兒一臉的驚訝,咳了一聲說道:“我們不吃了,我們飽啦!”
“不要緊!”小云子好象回過神了,跑過來說道:“大爺,你們就吃吧,有的是剩的。”
阿發瞅了小云子一眼,淡淡一笑,轉身要上樓,卻聽見二辣椒還在不依不饒地低聲斥罵,不由得又停下了腳步。
“大點聲,讓全樓的人都聽見。”阿發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盯著二辣椒,“連個孩子都不如,你還有臉叫喚?”
二辣椒瞪起了眼睛,她可不怕阿發,便要張嘴吵鬧。
“給人一點剩飯也算不了什麼,今晚有這麼多客人給彩紅賀喜,亂吵亂鬧的可不是時候。”打扮停當的綵鳳不知什麼時候出來了,斜倚著欄杆,在樓梯上不軟不硬的一番話讓二辣椒閉上了嘴巴。
阿發衝著綵鳳點了點頭,說道:“出堂差呀,今天是我跟著。”
綵鳳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意味,轉身下了樓。阿發伸手指了指後門,邁步在前引路,走過賣唱的爺孫倆時,他頓了頓,放下一塊錢。
…………
雖說龜奴也許被人看扁,當成粗笨愚魯之人,但他們日日親近唾手可得的美貌女子,還是勾起了一些會意的評說。評論主要圍繞著晚清時龜奴肩背先生出堂差的習俗。本來**應客人之召到書場演唱是坐轎子去的,但是到了光緒(1875—1908)末年,公共租界開始對轎子納稅了,便又有了新的習俗。
開始時,還只是年紀小(分量也輕)的雛*妓坐在龜奴肩上出堂差,她們的服務也只限於歌唱。龜奴在肩上鋪一條白手巾,掮著雛*妓走路,雛*妓就抱著龜奴的頭。
後來,就不限雛妓了,連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廿二三歲的成熟姑娘等,近一百斤左右的身體,也坐在龜奴肩頭,寶塔似的一座。龜奴在馬路上疾步行走,坐著的要想不掉下來,就得緊緊抱著他的頭,於是就有了俏皮話:“小先生夜夜摸龜*頭。”
而淫穢地影射妓院男堂差的文字通常是說堂子裡不惟阿姐,就連先生也同龜奴相好!有的寫妓院恩客的文字材料還影射說,真正做“烏龜”的不是“龜*頭”,倒是這些客人,客人來玩要付錢,堂差則不花一個子就可白相。這種敵意的說法一直延續到掮行已被黃包車取代的年代,才漸漸消失。
但阿發既是客串,又換了個人,自然是不會掮著女人走,甚至連跟著黃包車跑都覺得不妥。
“唉,唉,怎麼拉車的?”阿發很不高興地叫住了車伕,翻著眼睛問道:“我還沒上去呢,你就跑,搶人哪?”
車伕目瞪口呆,在這風月場所的門前也算是老拉車了,還真沒見過堂差和先生坐一起的。
“讓讓啊!”阿發又有些不悅地衝著綵鳳擺手,“兩個人的地方你一人全佔了,自己不知道嗎?”
第十二章 夜市
綵鳳與車伕是一個表情,微張著嘴巴,緩慢地眨著眼睛,好半晌才微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往旁邊挪了挪,給阿發騰出了位置。
阿發心安理得地往車裡一坐,斜倚著車壁,頭下垂、眼微閉,雙手一抱膀,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綵鳳揚了揚手,黃包車啟動,沿著馬路向前駛去。這番忍讓,並不是綵鳳軟弱,而是好奇心佔了上風。剛才在妓院的一幕令她對阿發有了些新的感覺,維護小云子、斥打二辣椒,也讓她對這個原來有些愣、有些壞的小子生出了些好感。
就這麼沉默了半天,綵鳳才沒話找話地開口說道:“那個丫頭是新買來的,聽說叫小云子,被後媽賣了死契。”
哦,阿發的身子動了動,隨便地應了一聲。
“聽說你跟著刁五去搶碼頭,被打到河裡去了。”綵鳳見阿發這個反應,不禁心中來氣,話也變得尖刻起來,“大難不死啊,剛回來就出堂差,倒是賣力得很哪!”
嗯,阿發用鼻音回答,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你要是不願意,咱們現在就回去,讓刁五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