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過去,魏婆便將事情始末一一都說了出來,還道:“那胡家大少忒可惡了!路二爺可得給他一個教訓!免得他以為咱們家是好惹的!”
“去去,你知道什麼?!”魏公將一個大酒罈子放在院角,把妻子噓走了,才對路二叔道,“二爺休要聽老婆子的瘋話,這事兒算是了了,過後如何,還當問過大少爺的意思才是。要是跟那胡大少翻臉,萬一他把事情說出去,咱們大少爺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路二叔眯了眯眼,點點頭:“我知道了。”他走回胡飛的院子,見對方默默地喂著騾子,便道:“胡小哥,我知道你今兒願意讓步,原是為了咱們,這份情我自會記下。”
胡飛忙道:“路叔別這麼說,我從前落魄時,若不是春瑛妹子與路叔出手相助,只怕如今已經餓死了,哪裡還能過著吃穿不愁的日子,還掙下了這份小家業?那些人若只是逼我,我就是死也不會讓步的,但若因此而讓你們受累,我情願死了去!”
路二叔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好孩子,路叔不會讓你吃苦頭的!”
胡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路叔不必擔心,其實那些人的話也有些道理,我有手有腳,也吃過苦頭,離了京城,也能掙碗飯吃,何苦要留下來受他的氣?我方才正跟申小四商量呢,索性搬到通州去,他總不能再趕我走吧?”
路二叔神色一動,但很快按捺下來,笑著問起了別後的經歷。
春瑛忙忙收拾好二叔的行李,又因為幾天沒在家,傢俱上都積了灰塵,只得快手快腳地打掃了一遍,才開始準備晚餐。到魏婆那裡借新鮮菜蔬時,瞥見二叔跟胡飛坐在小側院的屋前臺階上小聲說話,胡飛的心情似乎已經好了很多,心裡便放下心來。
晚飯是他們叔侄二人單獨在自家屋子裡用的。春瑛有些好奇地問起二叔,他跟胡飛談了些什麼,路二叔便笑道:“不過是些日常小事,我從前只是看到你的信裡提過幾句,卻不知道你們兩個已經把生意做到了這個地步。若不是胡家大少爺橫插一手,你們已經要開店了吧?”
說起這個春瑛就一肚子火:“可不是嗎?小飛哥連鋪子都買好了,貨也看了幾家,忽然來這麼一出,他那哥哥實在是太可惡了!二叔,大少爺真個怕他洩露訊息嗎?你說我要不要……跟三少爺說一聲?”
路二叔瞪了她一眼:“跟三少爺說什麼?你還嫌知道大少爺買宅子的人不夠多呀?吃飯!”
春瑛縮了縮頭,一邊數著碗裡的米,一邊撅嘴道:“可我實在吞不下這口氣!小飛哥是怕連累我們,才會答應他們的。我心裡憋屈得緊,他們到底幾時倒臺呀?!”
路二叔翹了翹嘴角:“急什麼?該倒的自然會倒。至於你那小飛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呀?”
第二天,胡飛便出門去處理演樂衚衕的鋪子。他才放出風聲,說要將鋪子轉手,便立刻有人過來商談。他記得曾經遠遠瞧見這位買主跟在兄長身旁卑躬屈膝,便冷笑一聲,駁回來對方提出的低價:“不瞞您老,我買下這間鋪面,原是為了自己開店的,無奈家裡忽然有事,不得不出遠門,只好把它轉手,掙些盤纏。這裡我是八十八兩銀子買回來的,前後收拾過一遍,自然比原先要貴些,再加上我還有些存貨在倉房裡,少不得提個價,一百二十兩!您看……”
那買主差點沒被嗆著,這一下就幾乎貴了一半價錢,他怎麼肯?忙道:“哪有這個道理?不是我說,你這鋪子又舊又小,我出四十兩已經很公道了,若你嫌少,儘可以問別人,看有誰會買?”
“那就等著瞧!”胡飛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裝模作樣地收起桌面的文書,“一天沒賣出去,我就一天不走,您老慢慢想去!想好了,承惠一百二十兩,一手交錢,一手交鋪子,我立馬走人!”
買主整張臉都漲紅了,甩袖而去,胡飛毫不在意,過了大半個時辰,不出他所料,那買主又跑了回來,狠狠地摔過一張一百二十兩的銀票:“拿去!我買了!”
“您稍等,我去錢莊換成小額的,路上方便帶。”胡飛往對面的錢莊去了一趟,把那張胡家用慣的錢莊所出的大額銀票,換成另一家老字號錢莊的小額銀票,才回來把房契交給了買主,然後一個笑容都欠奉,便提腳走出了大門。
他在外頭隨便找了家酒館,狠狠灌了三四壺酒,便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想起自己身上還有銀票,這不僅僅是自己的財產,還有春瑛的份子在裡面,才猛地晃了晃頭,勉強清醒了些,會了帳後往家走,離狗尾巴衚衕還有三四十尺路呢,便看到春瑛在路口探頭探腦地往外看,一見自己就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