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三少爺口裡的“恪王和梁太師”等人,為了讓恪王的兒子當上皇嗣,寧可犧牲馬選侍和她的胎兒,以陷害皇后,好滅掉她肚子裡那一個,這種方法也太笨了吧?就算皇后沒生下兒子,皇帝還可以另外納妃,他才二十歲,又不是不能生了!
到底是為什麼呢?
春瑛晃了晃腦袋,努力把自己從混亂的思緒中拉出來。現在無論真相如何,她更關心的是,侯府會不會受到牽連?如果靖王妃獲罪,那倒黴的就不僅僅是靖王府,連王妃的孃家慶國侯府也會受到波及吧?千萬不要出現“滿門抄斬”這種狗血劇情呀……
她是侯府的家生子,如果主人們獲了罪,說不定要被官賣……春瑛回憶起小時候看過的《紅樓夢》電視劇,連林之孝這樣的大管家,都免不了忍受站在大街上象牲口般任人挑揀的侮辱,那她一個小丫頭……
更可怕的是,萬一真有那一天,她還不知道會被賣到什麼人家去
春瑛的小心肝一顫一顫的,當即拜起了天地神靈,既然她能穿越,那世界上肯定有什麼超越自然的存在吧?不管是佛祖菩薩,還是上帝聖母,請保佑她不會落到那種悽慘的境地吧……
十兒古怪地看著她的動作,與紫藤對視一眼,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麼了?這是在拜哪位神仙?”
春瑛醒過神來,乾笑兩聲:“沒……啊!吃飯時間到了,去吃飯,吃飯……”說罷抬腳便走。剛好路過來的夏荷聽到她說的最後幾個字,立刻臉上帶笑:“好呀好呀!大家一起去吃飯!聽說今兒廚房做了板栗燒野雞,還有糟得極好的鵪鶉,都是我愛吃的!”
十兒好笑地擰了她的小臉一把:“瞧你口水都流出來的,就你最饞嘴!”
“說得你好像不愛吃似的。”夏荷白了她一眼,拉起紫藤的手,“走,咱們吃自己的去,多挾幾個鵪鶉,一個也不留給她,氣死她去!”紫藤大笑著拉起夏荷跑,十兒在背後邊追邊罵。
春瑛心情複雜地看著她們從自己面前跑過,抬頭見梅香臉色蒼白地站在對面走廊上,兩人對視一眼,便立刻移開了目光,默默地加入到丫頭們的行列中去。
午飯時間內,李攸一直沒有回來,但偶爾有幾個婆子媳婦上門來找自己女兒或侄女甥女,低聲叮囑著什麼。
原本歡樂的浣花軒漸漸沉寂下來,人們彷彿意識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梅香指揮眾人做自己該做的工作,可惜蒼白的臉上洩露了她內心的不安。幾個大丫頭勉強坐下來做針線,資歷最淺的晨兒卻耐不住,想要到外頭去探聽訊息。梅香不得不厲聲喝止。看著晨兒板著臉坐在角落裡,臉上氣憤難平,曼如默默地低下頭,繡著李攸的一條腰帶,動作卻漸漸慢下來,針刺入了指腹,血珠染紅了腰帶,她卻渾然未覺。
春瑛待在前院,也察覺到院內氣氛的壓抑。旁邊傳來夏荷與紫藤對此事的小聲議論,因為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夏荷非常害怕。紫藤若有所思地轉頭看春瑛,春瑛很是不自在,便藉口說:“早上的活還沒做完呢,我先去收拾乾淨。”匆匆去了花園。
周唸對靖王妃的事一無所知,也不知道府裡瀰漫著不安的情緒。春瑛張了張嘴,想起三少爺說過不能告訴別人,終究還是忍住嘴,避開周念,去屋後清洗幾個舊墨硯。
剛清洗到一半,竹夢山居就來了客人,或者說,是主人。侯爺在小兒子與王管家的陪同下,造訪了暫居此處的周念。
春瑛急忙泡了茶端過去,感到侯爺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有些緊張。
李攸輕聲對父親說了一句話,侯爺點點頭,便不再關注春瑛了,倒是王管事多看了她幾眼。她心裡發毛,忙低頭退了出來,仍舊去洗她的墨硯。洗完了,又開始洗筆。
等她把所有能洗的東西都洗完了,順便擦了擦屋前屋後的兩個平臺表面,侯爺才終於走出了屋子。他臉色似乎變好了一點,還回身對送出來的周念和藹地笑著說:“不用送了,好好休息吧,我看你精神似乎不大好,案子的卷宗且不急著看,身子要緊。等葉家順利平反了,才會輪到你父親,你若累壞了自己,到時候哪裡有精神應付?”
周念忙行禮道:“是,侯爺教誨,念必定謹記在心。”
侯爺滿意地點了點頭,便帶著李攸與王管家離開了。周念默默地站在簷下,似乎在發呆。春瑛小心地走過去,叫了他一聲,他才醒過神來,淡淡一笑:“你一直在擔心吧?別怕,你們府上不會有事的。”
春瑛忽然覺得心定了許多,衝他展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