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識過現代的輪船,這艘船在阡陌眼裡,並不十分大。她走到船舷邊上,舉目望去,只見兩岸丘陵起伏,森林茂密。阡陌的地理知識不算差,方向感也不錯。他們離開銅綠山,應該是一直沿著長江往西走,現在,是到了哪裡?&ldo;夏。&rdo;桑告訴她。阡陌懵然,想了想,她並不記得有這個地名。正眺望著,身後忽而傳來些說話的聲音,她回頭,看到楚王,愣了愣。他穿著尋常的衣服,顯得少許平易近人,卻仍透著些威嚴之氣。四目相對,阡陌看著他,一時不知該做什麼。&ldo;快行禮!&rdo;桑急忙扯扯她的衣服,低聲道。阡陌回神,學著桑的樣子,低頭向他跪拜。&ldo;不必了。&rdo;楚王神色淡淡,看了阡陌一眼,&ldo;傷如何了?&rdo;阡陌已經跪了一半,只得再起來,道,&ldo;已無大礙。&rdo;&ldo;本就無大礙。&rdo;楚王道,&ldo;過幾日到了郢,便要出征,可行得路?&rdo;阡陌心裡翻個白眼。&ldo;行得。&rdo;他說。楚王&ldo;嗯&rdo;一聲。阡陌低頭站了一會,發現楚王並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微微抬眼,發現他也將手扶在船舷上看著風景,就像她剛才做的那樣。心裡囧了囧。現在算是如何?她也想看風景啊,他站在這裡,她怎麼看?難道要她一直這樣低頭站在旁邊麼?阡陌瞅向桑,卻見她安安穩穩地站著,似乎早已經習慣。阡陌皺皺眉,她可不想像個丫頭一樣伺候楚王,要不然找個什麼藉口走掉算了……&ldo;站著做甚?你不是也要觀景麼。&rdo;楚王突然道。阡陌的念頭被打消,看看他,只得轉到舷邊去,站在他的旁邊。有人說,玩得好不好,重點不是在哪裡玩,而是跟誰一起玩。阡陌覺得這句話實在對極了。就像現在。先前她看風景,那是看風景。身邊多了個楚王之後,看風景就變成了一件奇怪的事。青山碧野,多少現代只能在紀錄片裡看到的原始野趣掠過眼前,阡陌也無法集中精力,因為實在不能忽略旁邊這個人的存在。&ldo;寺人渠說,你出身林氏?&rdo;楚王問。阡陌知道他的意思。他問的是氏,不是姓,用意是確定她的來路。&ldo;不,我姓林。&rdo;阡陌坦白地說。楚王訝然,&ldo;天下無林姓。&rdo;&ldo;有,我姓林。&rdo;楚王看她一臉堅定,有些無語。&ldo;工妾陌,&rdo;小臣符道,&ldo;你可知欺君之罪?&rdo;。阡陌看看他,道,&ldo;此乃實言,天下之大,豈知必無林姓?&rdo;小臣符沒想到她敢反駁,正要訓斥,楚王卻揮揮手,讓他退下。他被挑起了好奇心,打算一問到底,&ldo;工妾陌,你會寫字,是麼?&rdo;&ldo;是。&rdo;&ldo;你寫的是楚文。&rdo;楚王意味深長,&ldo;你告知寡人,何人授你楚文?&rdo;&ldo;我祖父。&rdo;&ldo;他是楚人?&rdo;阡陌想了想,道,&ldo;算是。&rdo;&ldo;一個楚人,授你楚文,卻未授楚語?&rdo;阡陌訕然:&ldo;是。&rdo;楚王似笑非笑,目光玩味。他讓人取來筆墨和木牘,遞給阡陌,&ldo;將你名姓寫下。&rdo;阡陌愣了愣,接過來,依言照做。她練過書法,雖然這個時代的毛筆用著有些不習慣,但大體無障礙。楚王看著上面清秀的字跡,&ldo;林……&rdo;他念著,皺皺眉頭,&ldo;後面是什麼?蠻荒的字麼?&rdo;阡陌看他神色,片刻,忽然了悟。爺爺曾經說過她的名字,最早見於漢朝史籍,而這個時代早於漢朝很久,恐怕他不會認得。東西為阡,南北為陌。阡陌重新寫了個&ldo;林&rdo;字,旁邊畫一橫,道,&ldo;阡。&rdo;再畫一豎,道,&ldo;陌。&rdo;她望著楚王,頗有優越感地笑笑,指著牘片上面的字,說:&ldo;林阡陌。&rdo;楚王看著她明亮的眼睛,不置可否,卻沒有再問。未幾,他轉身,將木牘交給小臣符,&ldo;起風了,疑將有雨,令舟人加緊,在浪平之處避雨。&rdo;小臣符應下,即去傳命。阡陌聽他這麼說,抬頭望望,果然,幾片烏雲在頭頂堆積,眼看就要變天了。風夾著雨水的味道,愈發強烈,阡陌正想回到船艙裡,視線忽然被遠處的一座山吸引住了。它並不高,盤踞在江邊,那形狀有幾分眼熟,就像……阡陌心中一動,急忙再看向江的另一邊。另一座山也屹立在那裡,似乎與它遙遙相望,雖然沒有高樓相伴,那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