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當值宮女和太監們則齊刷刷地跪了一地,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許皇后終於發洩完了心頭的怒氣,頭上的鳳釵顫動不停,她抬起手來,輕撫了一下鬢髮,冷笑道:“以為本宮要倒了是嗎?這麼多人都等著樹倒猢猻散是嗎?好啊,本宮就讓你們看看,我這二十年來是如何行走後宮而屹立不倒的!”
說罷,她猛地轉身,朝菀芝呵斥道:“還愣著做什麼,本宮要換衣服,去見陛下。”
鳳眸一眯,許皇后一貫嫻靜的面容上,早已佈滿了肅殺之色。
——
不知道是不是邪性作祟,從許皇后的宮裡歸來後不久,趙嵐便病倒了。
趙嵐躺在寢榻上,整夜迷迷糊糊,全身都如同在烈火中焚燒一般,不停地冒出虛汗來。
人說鳳凰浴火,若要重生,便要遭此一劫。
難道,她也要浴血重生嗎?
趙嵐昏睡著,然而腦海裡都是隆隆雷聲,雨絲繁密如牛毛,濃煙滾滾,火海滔天。
多麼奇怪,一邊下雨,一邊著火。
她便好像是被雨淋著,被火燒著,受著雙重的煎熬。
雖然神志恍惚,夢中的人影幢幢,可是,趙嵐卻很清楚,在她昏睡的時候,趙岑一共來了三次——
第一次,他不語,和衣臥倒在她的床榻邊上,緊握著她火燙的手兒,用自己的微涼身軀冰著她。
第二次,他的眼中已隱隱有暴風雪在醞釀,凝視著她酡紅的雙頰,一遍遍低喃道:“快些好起來,嵐兒,快好起來……”
第三次,天已微亮,她燒了一夜,額頭依舊滾燙,冰涼的毛巾覆上去不過片刻,就會變得溫熱。趙岑終於遏制不住滿心怒氣,面對著跪了一屋子的太醫,瘋了一樣咆哮。
“她若不好,你們全都給她陪葬!本宮要砍了你們的腦袋,還要砍了你們妻子兒子的腦袋!”
就在趙岑要大開殺戒的時候,小藤子大膽上前,試了試趙嵐的額頭的溫度,顫聲驚喜道:“殿下,退了,長公主的熱退了呀!”
趙岑大步奔至床前,抱住她激動不已,“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快點醒過來,不要再睡了……”
然而,此後三天,無論宮中的太醫們用盡各種法子,趙嵐依舊是渾渾噩噩,燒雖然退了,卻不曾醒來,甚至,連一句囈語都不曾,睡得像是已經死去,唯有淺淺的呼吸。
她的臉色發出死灰一樣的慘白,唇瓣也已乾燥起皮,趙岑無法,便只能一遍遍用棉球蘸著糖水,給她補給脫水嚴重的身子。
熬好的藥湯,烏黑難聞,他卻毫不嫌棄,每每自己灌下一口,這才托起她後頸,輕柔地口渡口,喂下去,不假他人之手,衣不解帶地在病榻前侍候著。
這期間,除了趙淵會召他去御書房議事,偶爾離開幾個時辰以外,其餘的時間裡,趙岑一直留在拾雲殿。
幸好,拾雲殿裡的人本就不多,連主帶僕,不過七八人。平日裡,其他的宮人嫌棄這裡晦氣陰森,寧可繞路,都不到這裡來,以免沾染了黴運。
“殿下也請保重身體啊……”
黑壓壓跪了一屋子人,一群太醫無不磕頭如搗米,惴惴不安地求著趙岑。
他卻置若罔聞,眼看著雙頰陷下去,雙眼卻依舊有神,亮得如同南海進貢的明珠,灼灼閃光。
“你若不醒來……你又要怎麼報復本宮呢……呵!呵!”
趙岑抓著床上女子柔若無骨的小手,在唇邊摩挲。
她恨他!她一定是恨他的!
她恨他的淫亂,他的無情,他的不擇手段。
高低垂懸的宮燈,將四壁映得亮亮堂堂,不時有神色焦急的宮女,頻頻出入。
采苓最為擔心的,一是趙嵐的安危,二是趙岑久留於此,於理不合,一旦被皇帝知道,恐生疑竇。
她悄悄走到趙岑的身側,低語道:“殿下,您還是回東宮吧。這裡雖然人少,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太子久留後宮,萬一陛下知道了,恐怕也會龍顏大怒啊。”
趙岑如今已經弱冠之年,後宮又多是年輕妃嬪,一旦有人故意傳些閒話,後果不堪設想。
他豈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割捨不下她罷了。
“那好,喂她喝完這碗藥,本宮就先……”
趙岑點點頭,話未說完,忽然外面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是一個尖細的嗓音傳來:“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一驚,猛地抬頭,這才發現,原本守在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