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言,先是難以置信,繼而露出欣喜,不覺間手上用力掐著她的手,急急道:“你的意思是說,你願意留下來,跟我一生一世?!”
她被他捏痛,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如今我還能去哪裡,便在這裡守著你,養大他。”
喜悅溢於言表,羋閒鶴騰地起身,抱著她便是好一頓旋轉,朗朗大笑,直笑得胸膛好一頓起伏。
“別轉了……頭暈……”
錦霓胸中憋悶,這幾日都未曾好好用膳,如今被他抱著一轉,只覺得天地都跟著顛倒,不覺噁心想吐,趕緊弱弱地呼著。
“怎麼了?想吐?”
這才慌張地停下動作,羋閒鶴將她輕輕放在石凳上,俯低身子輕聲問,語氣是曾經一貫的溫柔。
說罷,他甚至伸出手,捧在她嘴邊,“別忍著,吐。”
錦霓嘔了幾聲,胃中空空倒是吐不出來,只是眼圈已經聚滿淚水,看得羋閒鶴好不心疼。
“這小東西忒折磨人,等他出來,朕便要好好揍他一頓屁股,然後就把這江山全都扔給他,我們出宮快活去……”
身子一頓,錦霓只覺得心底發痛,有溼潤水珠登時地溢位眼眸,低低道:“我只願他健康平安地出生,不要做這世間人與人明爭暗鬥犧牲的產物罷了。”
“朕能治理江山,自然更能保妻兒安康。立後之前,朕要掃淨後宮,可好?”
他握住她微涼的手,眼中卻是少有的澄淨。
她想相信,卻是不能——
宮中哪個嬪妃,沒有家族勢力,這些勢力盤根錯節,怎可能說剷除,便剷除,羋閒鶴,我非不信你,只是不信人心,不信掣肘。
然而努力湧起一抹笑靨,她反握住他的大掌,柔柔道:“楚京之中,哪座廟宇香火最盛?我想去上香,為這小東西求個平安符。”
“若論香火鼎盛,自然要屬京西的長安寺。無妨,下月初一,朕陪你去上香可好?”
手上一緊,男人眼中閃了幾下。
錦霓扯動嘴角,淡淡開口:“那樣實在是大費周章,不如這樣,聽說胡貴妃為人和善,又素有初一十五吃齋食的習慣,我雖與她不熟,可也好做個伴,早晨去,午後便回,這樣可好?”
說穿了,羋閒鶴不過是不放心,怕自己跑了,如今叫上他的妃子作伴,他才能心安。
果然,面色一緩,他剛要說話,卻眼尖地看見李福康顛顛過來,臉色焦急,剛要稟報什麼,又好像礙著錦霓在場,支吾半天,也未說清。
“有話直說!”
“是,皇上,那個……”
李福康偷偷看了錦霓一眼,一咬牙,痛快道:“貴妃娘娘宮裡來人,說是娘娘心口痛,喚皇上去瞧一瞧……”
果然,羋閒鶴面露不悅,喝道:“朕又不是太醫!”
口中如此,然而還是起身,“朕去看看,也正好跟她說說陪你去上香的事,嗯?”
錦霓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暗影,乖巧道:“好。”
李福康訥訥地跟在後面,搖搖頭,又瞧瞧折回來,在錦霓耳邊低語道:“您可莫要懷疑陛下的心,如今胡家手握重兵,北邊的燮國虎視眈眈,陛下還需安撫胡家。”
錦霓輕笑,從袖中掏出一小錠金子,不動聲色地塞到李福康手心裡,口中感激道:“多謝李總管提醒。”
“您、您折煞老奴了!”
李福康老臉一紅,卻將那金子攥得緊緊,道謝後快步跟上羋閒鶴。
香風陣陣,涼亭裡的紗帳隨風舞動,猶如多情少女舞起手臂挽留情郎。
從袖口掏出那支碧綠的玉笛,安靜地吹起,少了哀愁,多了相思。
錦霓敏感地感到身後有人在接近,卻又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下了。
夕陽落下,金黃色的餘暉灑在湖面,笛聲幽幽,空靈高遠。
他就在她身後,站了許久,兩道目光就黏在她身上。
望著那波光粼粼的水面,錦霓收了笛子,藏於袖中,收拾了心緒,這才輕盈地轉過身來,那裙上繡著的白色的木蘭花就柔柔一晃,貼在腿上。
“那天,是你下水救了我。”
她看著面前的英俊少年,語氣裡充滿肯定。
“上次你救了我一次,這回我們扯平了。”
方良燦抱著劍,轉過臉去,淡淡開口,故意做出冷漠的樣子。
錦霓站起來,撩開紗帳,走到方良燦的面前,這才發現,這少爺雖有些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