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男這才抬起頭來,這一抬頭不要緊,這才看見,眼前竟不知何時漂來一隻七彩繽紛的布球,表面是孔雀泥金散珍珠散銀的,又丁零當啷地墜滿了瓔珞八寶,看起來就是惹禍的原兇,並不是什麼水鴨大魚。
祈男十分不滿,這東西既不能吃也不能烤,自己還被其嚇了一跳,實在有煞風景!
不過人家已經求到面前,不理又說不過去,祈男只得伸手將那布球撈了起來,撲面而來的濃香芬馥,讓她險些別過氣去。
“多謝姐姐,”本來池中央的一艘小舟,說話間已經劃到了祈男跟前,上頭原坐著兩位女子,這時便有一位伸出手來,笑盈盈地道:“有勞姐姐了!”
祈男打眼細看,先就迎上了一對桃花兩頰,兩彎秋水雙波,只見說話那女子衝自己閃了個笑顏,越顯得紅馥馥朱唇、白膩膩粉臉,嬌媚妖嬈。
身上則穿著楊妃色水緯羅對襟衫兒,五色縐紗眉子,下著白碾光絹挑線裙兒,因伸手抬著半截身子,裙邊因此就露出些許大紅色,原來是紅段子白綾高低鞋兒,頭上戴著金鑲分心翠梅鈿兒,雲鬢又簪著許多花翠,打扮得玉裹金妝,丰姿婀娜。
玉梭悄悄從背後拉了祈男一把,口中道:“這想是外頭請來的戲子小優,小姐別跟她多話,將求還給她就完了!”
祈男忙將球拋到那女子手中,將身子縮了回來。
女子顧盼生嬌,媚態百出地再道了聲謝,將球交還到另一女子手中,又不知跟她說了句什麼,二人一齊笑了起來,再將祈男上下打量一眼,便將船盪開了。
祈男被她們看得莫名其妙,問玉梭道:“她們笑什麼?敢是我臉上有花?”
玉梭鄙夷地看著漸漸遠去的小舟,向祈男拉回原處坐著,道:“這起人嘴裡有什麼乾淨的?小姐不必問,也不必知道就是了!”
祈男不吭聲了,人情事故方面她得聽玉梭的。
誰知坐回原處沒多久,水面又起波瀾,玉梭本就提著小心,如今更是站起來將祈男擋在了身邊。
☆、第百二十六章 怎麼又是你?!
原來又有小舟向她們這裡蕩來,還不止一艘,玉梭眯起眼睛仔細張望,竟一來就是三艘。
“小姐,這裡不好,”玉梭沒由來的擔心起來:“咱們還是走吧!”
祈男從她身後伸頭,因她身量細長高挑,雖比玉梭小卻已經高過對方半頭,也就將情況看了個一清二楚,心裡好笑起來:“這有什麼可怕的?不就是過來幾個人麼?咱們又沒去了別處,不過是在大嬸嬸這裡,怕什麼?”
說不定為謝自己撈球之恩,送些水裡的魚果,給自己品嚐呢?祈男想得美孜孜的。
很快小舟劃到面前,果然打頭還是剛才那兩位女子,這回越發笑得滿面春光,手裡捧了幾支荷花幾支嫩蓮蓬,蛾眉挹翠,檀口含朱,媚態橫妍地伸將過來:
“剛才多謝姐姐,這些給姐姐們耍玩,都是湖裡新鮮的,嫩得來!”女子聲音更比人嬌媚,祈男心想自己若是個男人,只怕就要酥掉半邊身子了吧?
只可惜她,面對的是玉梭。
“不必了,”玉梭義正言辭,讓祈男恍然覺得自己身前是前世中學時的教導主任:“這湖原是我家中的,東西更不在話下!花兒果子什麼的,每日橫豎小姐房裡也送,又何需勞動諸位?”
那女子沒想到自己硬生生碰了個釘子,不覺笑就凝固在了臉上,另一位便拉她,口中嬌滴滴地道:“宋公子只說不必,看你,自討沒趣了不是?”
宋公子?什麼宋公子?祈男猛地抬起眼來,她的睫羽纖長濃密,彷彿蝴蝶的翅膀,撲閃間露出兩隻幽黑明亮的眼睛,如那深山裡的潭水一般清冽透淨。
滿手捧著花果的女子只當祈男肯要了,臉上的笑容頓時又活了過來,手便愈發伸得長了:“怪我剛才說錯了話。原來是蘇家的小姐?不知身份,不敢稱呼。不過這花兒是極好的,果子也新鮮,小姐留下玩吧!”
玉梭心裡是極看不起這班風月女子的。見她竟要將自己捏弄過的花兒送給小姐,簡直就氣不打一處來,心說太過玷汙,手便向前一擋:“不要不要!”
那女子不妨半路中殺出個程咬金來,本來就在小舟上左搖右晃,橫截裡又受此一擋,當下一聲嬌呼,人就軟綿綿地撲進了水裡。
祈男玉梭這下更比剛才球入水,還要吃驚吃慌,船上另一女子則大呼大叫起來。卻還是穩坐著不動的。
“糟糕糟糕!”玉梭嚇得語不成句,她沒想到,自己不過輕輕一擋,怎麼那女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