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得了機會,姐妹們正預備怎麼討好賣乖呢!前頭不讓祈男聽見的,除了說她主僕壞話,也正有這話,生怕她聽了學去,自己就撈不著好處了。
祈男見勢,拍拍玉梭和玳瑁的手,示意繼續跟上,玳瑁還有些不服,祈男便低低地道:“何必跟她們計較?當她們是放屁就完了。”
玳瑁撲嗤一笑,腳下頓時輕鬆許多。
原來老夫人卻不與夫人住在一處,夫人住西花園,老夫人卻是東花園,祈男跟著宋梅宋薇,重新向外彎彎轉轉,盡走的迴廊,處處多有人伺候。
宋府規矩:每一重門,有一個總管,有事出進都要登號簿的。
見是小姐奶奶到,總管少不得記下,又笑著請安,知道是去見老夫人的。
一行人走到穿堂後身,東首有一條夾巷,覺有半里路長。又進了一重門,才見一個花園。這花園卻也不小,有亭有臺,有山有水,花木成林,又是一樣景緻。
東園景緻奇妙,雖不及西園,然而精工華麗,卻亦相埒,過地址窄小,只得東園三分之一。隨處可見一種用高大的黃石疊成的假山,高至數丈,蒼藤綠苔,斑駁纏護,甚有古樸趣致。
前頭引路的婆子交代了此處園中的人,就不進去了,自然這邊又有人來接引,走過一帶紅闌,闌下種著一排垂柳,前面幾樹梧桐。雖值深秋,卻還依舊綠意盎然。
再繞過一排斑竹花籬,是一所廳,兩進共有十間,還有些廂房,這裡原是老夫人待客所在,日常起居,卻在後頭楠木樓裡。
祈男跟著宋梅宋薇進得樓來,一眼便看出其擺設的精雅,壁上掛著數張瑤琴,古錦斑斕,五色絢彩;几案上擺些古銅彝鼎,卻無一點時俗氣。
小樓三面俱敞,傍水臨池,室中不染一塵,几案桌椅盡用湘竹湊成,退光漆面,左右兩行修竹,幾處秋聲動人。窗前擺著一張棋桌,放著兩個洋漆棋盒,老夫人正臨窗站著,看那棋盤出神。
“給老太太請安!”宋梅先笑成個花兒模樣,走上前去請了個安,然後宋薇也不甘落後,倒是祈男走在最後,沒趕上先。
老夫人被宋梅尖利的聲音嚇一大跳,回過頭來便嗔道:“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外頭人呢?正常要使時便懶得動,一個個都成了精了!”
荷風悄沒聲息地從祈男身後穿出來,祈男覺得脖子後頭有風,正吃了一驚,回頭見是她,便又笑了:“姐姐在這裡?”
荷風輕輕一笑:“老太太發火呢!這不,秀媽媽趕了我來給老人家撒氣!”
宋薇本來掛上笑的臉,瞬時就冷了一半,因見荷風與祈男相好。
“回老夫人話,才您不是說,要一個人靜靜不許叨擾?有人來也不必特意回稟的麼?”荷風目不斜視地從宋薇身過走過,口中笑回道。
“我有這麼說麼?”老夫人偏過頭來,視線越過宋家姐妹直接落到了祈男身上:“原只當是這丫頭過來,也罷了,不用招呼她也不會咋咋呼呼的。如今來了一大撥,你們這起不了事的,也不回稟我一聲?才想到一處妙招,這會子全攪合忘了!”
宋梅頓時紅了臉,氣也短了三分。沒想到這老太太這麼不給面子,原來祈男來是不用回話,自己和宋薇是她的親孫女兒,倒靠後站了?
“老祖宗!”宋薇立刻撒起嬌來:“我和姐姐有日子沒見老祖宗了,心裡實在想得很,今兒得託大嫂子的福,她不認得路,我們領她過來,因此才得一見老祖宗,不想老祖宗一見面兒,就嫌我們煩了?我知道,梅姐姐是不該多嘴大聲的,不過她也實在是念想老祖宗得很了,這方一時失了禮節,好祖宗,好好老太太,”語氣愈發嬌痴:“別跟我們計較了,成不?”
老太太這方正眼瞧她,然後哈哈笑道:“一家子骨肉,說什麼計不計較的話兒?你二人心性我還不瞭解?人還隔著八丈遠呢,聲音就先嚷到了!其實你們心裡哪是想我?分明是想我這裡的糟鰣魚了吧?”
宋梅知道此時可以玩笑,趕緊將身子靠到了老太太肩邊,口中嬌道:“老太太就會這樣弄人,才唬得我剛才心都跳出腔子去了!這會子還嘣嘣亂響呢!滿園裡誰不知道老太太厲害?一言九鼎的?虧得老太太還這樣說,害得孫女兒只當真讓老太太忘了什麼妙招,正愁不知怎麼彌補呢!”
宋老夫人眼光犀利地從宋梅宋薇臉上一掃而過:“當真?我的話真有這麼靈兒?那為什麼當日我對你母親說,不讓你二人參合進選秀這碼子事,你們左右就是不聽?”
宋梅宋薇頓時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應對,屋裡的氣氛便有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