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公公有些鄙夷地看著:“喲,現在知道哭了?當初想做貴妃的時候,可沒人逼你。我的好貴人!”
祈男將祈蕙扶起來,不顧她身上又髒又臭,坐在背後,讓她能舒舒服服靠在自己身上,然後不動聲色地對華公公道:“有勞公公,外頭守著門如何?”
華公公又是一聲:“喲!怎麼輪到我當差了?”
祈男神情淡雅,眸光清冷地看向他:“靈兒若回來,大姐姐吐不出實情。不但我們,公公也不好對太后交差,太醫沒空,我這裡又佔著手,不然我與公公換個個兒如何?”
華公公哼了一聲,只得向門口走去,卻站在裡頭不肯出去:“宋大奶奶,您可別忘了,我若聽不清貴人的話,也是不好交差的。”
祈男眉頭一肅,眼中陡然迸射出凜冽煞氣:“那就請公公少說些廢話,大家方便!”
華公公縮了頭,不吭聲了。
祈蕙將頭深深埋進祈男懷裡,放聲大哭:“我哪裡知道?其實都是皇后。。。”
品太醫立刻按住祈蕙:“小聲些,慢慢說!”
祈蕙哽咽著:“那日皇后尋我說話,說願助我坐上貴妃之位,不過要我投桃報李,給妍答應送一鍾八珍羹去。”
祈男情知不妙,隱約間,她已知將會發生何事。
“我哪裡知道妍嬪當時已懷上龍胎?心想許是皇后近日不知為何事教訓了妍答應一頓,許是不好意思抹下面子親自求好,因此假託我手。”祈蕙哭得上氣接不上下氣,多少天沒有這樣正正經經地向人訴過苦了?又有多少日沒人這樣正正經經地傾聽了?
祈男能感覺到,自己胸膛前面那顆狂跳不止的心臟,那是祈蕙積攢已久的委屈,與悲鳴。
品太醫的臉已白至透明,眼角眉梢高高吊起,從來在他臉上難得一見的戾氣,森森然緩緩而出:“皇后這樣指使,你就一點疑心沒起?”
祈男聽他聲音不對,又見他臉色大變,黑如玉的眸子由不得一沉,不太明白跟這事沒多大關係的品太醫,為何會緊張至此?
祈蕙憶起前事,不自覺死死扯住祈男的衣袖,渾身哆嗦地想躲藏起來:“我哪裡知道?皇后一向對我不薄,自我進宮便處處助我,若沒有她,哪有我後來的風光?”
祈男在心裡嘆息,我的傻姐姐,若不如此,她又怎能取你信任?若不你得信任,又怎好借你的手行兇?再者,捧你到高處,再摔你下來,豈非更比平地摔跤更傷至肺腑,更連翻身的機會也沒有?!
皇后草蛇灰線,伏延千里,心計實在太深。
華公公遠遠聽著,如老僧入定,動也不動一下,彷彿這事早在他,亦是太后的預料之下。
“品太醫我對不住你,我知道妍答應是你妹妹,可我當日並不曾有害她之心,”祈蕙的話讓祈男瞬間大吃一驚,她渾身一震,心尖上像是被什麼揪了一把,瞬間急跳如擂鼓。
再看品太醫,額角上青筋已爆到極處,彷彿一觸將破,一向溫雅和煦的眼神,變得陰寒冷鷙,死死盯住祈蕙,卻並不出聲。
祈蕙還在疊疊不休地說著,彷彿不一口氣倒盡心事便要窒息似的:“妍答應自進宮便伺候皇后,皇后喜歡她得緊,新近又被皇帝寵信封了答應,太醫您又是太后面前的紅人兒,滿宮裡誰不知道她是您的親妹子,誰敢對她下手?我只當皇后是好意,不然給我一萬個膽,我也不敢有誤皇家血脈啊!”
☆、第三百二章 實情
“既然你是冤屈的,為何後來太后面前提審,又不肯說出實情原委?”品太醫的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難以溶解的冰寒之氣。
祈蕙的哭聲陡然止住,彷彿記起什麼來了,她突然回頭看了祈男一眼,然後猛地從其身上彈開:“你走你走!”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祈蕙再度瘋狂起來,雙手拼命向外推著祈男。
究竟皇后拿住了她什麼把柄?讓她如此忌諱,再念及時,又如此驚恐?!
祈男心頭酸楚,不顧祈蕙尖尖的指甲抓撓,牢牢將她攬進了自己懷裡。
“我說宋大奶奶,”華公公看著有些著急起來,“這眼見靈兒就快回來,您倒是讓這貴人再開口呀!此時不說,可再沒了後路!”
不知是不是這句話點醒了祈蕙,還是祈男接下來的安撫起了作用:“大姐姐,不用怕,都說出來,出了膿頭傷才得好呢!”
祈慧突然住了手,定定地看著祈男,像是不認得她了,過後復又拉過她來,將自己的臉貼上她的身體,眼淚是總也幹不了的,氣息卻穩定下來了。